他終于從謝龕手中搶奪了些權利過來,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昭告天下,他的皇帝威儀不容侵犯。
祁桑覺得嗓子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好一會兒,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聲問:“一百多流民性命,知縣一家幾十口性命皇上不想命人徹查一下的嗎?”
“徹查?”
皇上轉過頭來,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祁姑娘,莫說你還未封后,便是封了后,也該知曉后宮不得干政!此事朕交由誰來徹查?謝總督么?查出了什么?查出來姚閣老包庇侄子行兇殺人嗎?!然后再將內閣滿門斬首,祁姑娘是不是就滿意了?高興了?!”
他越說越激動,最后幾乎已經在咆哮了。
鎮撫司始終站在一旁,沉默著,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他這般模樣了。
祁桑睜大眼睛看著他。
像在看一個已經完全失了神志的瘋子。
事實上,除卻這一身華貴龍袍,單單只看他的臉的話,這人的神態容貌已經跟瘋子沒什么區別了。
“皇上,青天白日的,動這么大肝火作甚?”
日光將一抹身影拉得很長,隨著晃動的衣擺延伸進殿內,隔著極遠的距離,壓在了龍椅之上的人身上。
沈忍生像是被刀子生生劃了一刀,整個身子都哆嗦了下。
但很快又面色蒼白地強迫自己穩住。
謝龕已經多日不曾來宮里了。
哪怕他已經將部分皇權放歸到自己手中,但多年來骨子里對謝龕的懼怕仍舊未曾消散半點。
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就叫他惶恐不安。
而這點不安,在他同姚不辭走到一處后,被無限地放大了。
他生怕自己會走上幾位先帝的老路,不明不白地死去。
因此這些日子來總是疑神疑鬼,戰戰兢兢,夜里稍微安靜一點就要驚醒,一點點光影晃動也能叫他心驚肉跳。
祁桑依舊一動不動地坐著,心中一片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