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送到沈忍生眼皮子底下時,他簡直不敢相信。
顯然同錦衣衛失了和氣,又同一眾將軍以及前朝文臣們鬧得難看一事讓謝龕有了危機感。
這還是第一次,他主動妥協,將手中權柄移交出來,退步到他該去的地方去。
他顫巍巍地拿起朱筆,生平第一次有了做皇上的實感。
得知皇上得了親批奏折的權柄之后,且日后奏折再無須往總督府送去,直接送入宮中后,奏折呈遞的官員、呈遞的內容也在悄無聲息地變化著。
得知平沙縣知縣侵吞賑災糧,同山匪勾結殘害百姓后,小皇帝怒火攻心,大筆一揮,直接派了巡撫姚法商帶兵前去處置。
姚法商是姚不辭的親侄子,此次任命平沙縣巡撫,也是給內閣一個示好,意為只要將來他重掌皇權,定會視他為依仗。
那邊姚法商帶兵大張旗鼓地離了京,這邊沈忍生在姚不辭的催促下,以為天下蒼生祈福為由,強行將迎娶祁桑為后的日子定在了下月初九。
皇榜公示,昭告天下。
祁桑再一次被族中長老們請回了將軍府,前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稀世珍寶堆滿了視線。
她像個被擺放在那里的玩偶,錦衣華服,朱釵流蘇,任人欣賞,贊美,恭賀,一張張諂媚笑臉在眼前晃動著閃過。
祁覃就坐在一旁,單手撐額,挑著雙風流鳳眼瞧著她。
林氏也端著溫婉的笑,左右逢源,應對自如。
真是可笑啊。
她明明有親生父母,如今這樣的場合里,竟是母親因瘋癲被囚于后院,爹爹因中風癱在榻上動彈不得。
最后陪在她身邊的,是同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林氏與祁覃。
她覺得可笑,就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夜里辦了一場晚宴,席間觥籌交錯,前來攀談的人比比皆是,祁桑應酬著喝了幾杯,有了幾分醉意。
她抬頭看著上方一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