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謝龕愿一手將皇弟捧上皇位之時,雖未曾明,但他們其實是彼此心知肚明的。
這之中,是要以沈茶的委身相許為代價的。
那時沈茶只想著能逃離那枯葉遍布的冷宮,逃離被太監宮女都欺凌的苦日子,是真心應允了的。
可后來,身份陡然尊貴了起來,多少權貴清流都跪拜于腳下,她終于知道這長公主的身份是何等尊貴,何等榮耀。
要如何才能無視那些人或譏笑或鄙夷的目光,去給一個太監做對食。
她在謝龕追逐的目光中羞愧到幾乎抬不起頭。
那是沈茶此生做得最后悔的一個決定,她沒有給謝龕任何回應,逃了。
再見到他時,已是幾個月后了。
他熬過了毒發,瞧著甚至比先前要更挺拔了許多。
那時乍暖還寒,宮里湖邊的柳樹剛剛抽出嫩綠的新芽,謝龕站在石欄旁,長身玉立,束身的衣衫下幾乎能感覺到蘊著的強悍力量。
他正同皇上說著什么。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涼涼一個目光掃過來。
陌生到幾乎像是換了一個人。
可日光就那么斜斜灑落在他繡滿蟒紋的肩頭,似都無法消融他骨子里透出的那股陰郁戾氣。
沈茶的呼吸就在那一瞬,停了一下。
但謝龕卻只是隨意地掃了她一眼,隨即便冷漠地收回了視線,仿佛她不過是路邊路過的一條流浪野狗一般。
再后來,他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同自己容貌有幾分相似的祁桑。
“長公主!”
見她遲遲不肯開口,只怔怔盯著自己瞧,謝龕眉眼間染了幾分不耐,加重語氣又叫了她一聲:“尋本督白跑一趟,可是覺得這日子過得太逍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