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山澗的薄霧,照亮了洞穴入口。云霄在萬小雅的攙扶下,試著站了起來。腿上的傷口依舊隱隱作痛,但那股陰寒的毒力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草藥帶來的清涼和傷口愈合的麻癢。更重要的,是心中那已然不同的天地。
他聽著父親云清朗與師叔王二狗商議著前往“迷霧鬼市”的路線,看著父親那雙沉寂十年后重新煥發出銳利光芒的眼睛,心中最后一絲對“平凡”的眷戀,如同被陽光驅散的晨霧,悄然散去。
“爸爸,媽媽,二狗叔叔,我們去鬼市。”云霄的聲音還帶著傷后的虛弱,卻異常清晰和堅定,“我要學……真正能保護大家的本事。”
這話從一個十歲孩童口中說出,帶著一種令人心折的早熟與決心。云清朗深深地看著兒子,從那雙酷似自己的眼眸里,看到了破土而出的堅韌。他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一切盡在不中。
王二狗咧嘴一笑,大手輕輕拍了拍云霄沒受傷的肩膀(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好小子!有志氣!像老云家的種!師叔看好你!”
計劃既定,不再耽擱。王二狗在前開路,他看似粗獷,實則經驗老到,選擇的路徑極為隱蔽,時而攀援峭壁,時而泅渡寒潭,最大限度地規避了可能存在的追蹤。云清朗護在妻兒身側,雖舊傷在身,但那份屬于強者的警覺和氣度已悄然回歸。萬小雅則細心照顧著云霄,同時也不忘利用沿途所見,低聲向他講解一些更深入的草藥特性與野外生存的訣竅,這些知識不再是興趣,而是未來保命的基石。
一連數日,他們都在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中穿行。云霄咬牙堅持著,腿上的傷在王二狗不知從哪弄來的特效草藥和云清朗不時渡入的真氣滋養下,愈合得極快。他甚至開始嘗試在休息時,主動按照父親之前所授的引氣訣搬運內力,雖然依舊微弱,但那股氣流在經脈中運行時,不再僅僅是酸麻,更帶來一種微弱卻真實的力量感。
七日后,他們抵達了一片奇異的沼澤地帶。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帶著甜腥氣的腐殖質味道,視線所及,水洼遍布,蘆葦叢生,古樹盤根錯節,枝椏間垂下縷縷灰白色的氣生根,如同鬼怪的手臂。
“前面就是‘迷霧澤’,穿過這片沼澤,就能看到鬼市的入口了。”王二狗停下腳步,神色多了幾分凝重,“都小心點,這鬼地方不僅容易迷路,還有些不干凈的東西和要錢不要命的亡命徒。”
他取出幾片散發著辛辣氣味的墨綠色葉子,分給眾人:“含在舌下,能抵御這里的瘴氣。”
眾人依照做,一股清涼直沖頭頂,果然覺得那甜腥氣帶來的暈眩感減輕了不少。
踏入沼澤,腳下的路變得泥濘不堪。王二狗手持一根長木棍,不斷探路,避開那些看似堅實、實則暗藏殺機的泥潭。四周寂靜得可怕,只有腳踩在泥水里的噗嗤聲,以及偶爾不知名水蟲躍起的細微響動。灰白色的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十丈,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片迷蒙吞噬。
行至中途,一陣若有若無的哭泣聲,突然從左側濃霧深處傳來,凄凄慘慘,如同女子哀泣,在這死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恕Ⅻbr>萬小雅下意識地抓緊了云霄的手。云霄也感到一陣寒意,但他強自鎮定,努力感知著周圍。
“是‘迷魂鬼啼’,一種靠聲音惑人心智的低級精怪,別理會,緊守心神!”王二狗低聲喝道,聲音如同悶雷,竟將那哭泣聲壓下去幾分,默默運玄功,一股無形的氣場擴散開來,將眾人護在其中,那鬼啼聲的影響頓時大減。
然而,麻煩并未結束。又前行了一段,前方霧氣一陣翻涌,三個穿著破爛、眼神兇狠的漢子攔住了去路,手中拿著銹跡斑斑的刀劍,顯然是把他們當成了肥羊。
“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為首一個刀疤臉獰笑著,目光在萬小雅身上不懷好意地掃過。
王二狗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對云清朗道:“師兄,這幾個小雜毛,正好給霄兒練練手?見識見識真正的江湖?”
云清朗略一沉吟,看向云霄:“霄兒,敢嗎?”
云霄看著那三個面目猙獰的漢子,心臟砰砰直跳,手心沁出冷汗。這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對持械的敵人。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想父親教導的步法和發力技巧,還有師叔那狂猛無匹的氣勢,重重地點了點頭:“敢!”
“好!有種!”王二狗贊了一聲,往前一站,龐大的身軀如同山岳,對著那三個匪徒吼道:“喂!那邊三個不長眼的!我侄子陪你們玩玩!打贏了他,爺爺我賞你們全尸!打輸了,就把命留下吧!”
那三個匪徒被王二狗的氣勢所懾,又見對方竟讓一個半大孩子出手,驚疑不定。但仗著人多,那刀疤臉還是啐了一口:“媽的,瞧不起誰呢!先宰了這小崽子!”
說著,揮刀就向云霄砍來!動作粗野,毫無章法,但勝在力道兇狠。
云霄心中緊張,但《流光遁影》的身法早已練習了千百遍,幾乎是本能地側身滑步,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刀鋒。刀風刮面生疼,卻也徹底激起了他骨子里的血性!
他矮身,按照父親教導的發力方式,將全身力氣凝聚于拳頭,調動起那微弱的內息,猛地一拳砸向刀疤臉的肋下!
“砰!”
一聲悶響!刀疤臉完全沒料到這孩子的速度和力量如此出乎意料,肋下劇痛,踉蹌著倒退幾步,差點栽進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