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城任務的“圓滿”解決,曾讓王二狗心中充滿了某種欣慰與成就感。那并非一場你死我活的搏殺,而是一次對古老意志的溫柔交接,一次對陷入困境學者的成功解救。他帶著這份輕松的心情返回,康復訓練也似乎因此注入了新的動力,進展順利。他甚至開始憧憬著,等身體再好些,或許能像以前一樣,和頭兒、默哥他們一起,處理些更“帶勁”的案件。
然而,命運的殘酷,往往就隱藏在最看似平靜的水面之下。
一個月后,一個平常的下午,王二狗正在趙麒麟的指導下,進行著恢復手部精細力量和協調性的訓練。通訊器里傳來了陳默低沉而凝重的聲音,讓他立刻到指揮中心一趟。
王二狗心中掠過一絲不解,擦著汗快步走去。推開指揮中心的門,他看到云清朗和陳默都站在大屏幕前,背影顯得有些僵硬。屏幕上是林靜博士的資料照片,旁邊更新了一條刺眼的紅色狀態標注:精神崩潰,已入院隔離治療。
“怎么回事?!”王二狗的心猛地一沉,聲音不自覺地拔高,“林博士她……不是已經好了嗎?那塊石頭不是……”
陳默轉過身,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沉重,將一份剛剛傳來的醫療報告遞給他:“我們也是剛接到消息。林靜博士返回原單位后,起初一切正常,甚至對魔鬼城的經歷有了許多新的、富有啟發性的學術見解。但一周前,她開始出現情緒不穩、幻聽、被害妄想的癥狀,迅速惡化,昨天……已經被強制送入精神病院進行封閉治療。診斷結果是……急性精神分裂癥。”
報告上那些冰冷的醫學術語,像一把把鈍刀,切割著王二狗的心。照片上那個眼神清澈、充滿知性光芒的女學者,與“精神分裂”、“隔離治療”這些詞匯聯系在一起,顯得如此突兀和殘酷。
“不可能……這不可能……”王二狗喃喃自語,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我們明明……明明幫她解決了那個召喚!那塊石頭已經沒有能量了!怎么會這樣?!”
指揮中心里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云清朗緩緩轉過身,他的臉色同樣不好看,眼神中帶著一種深沉的疲憊和了然。他走到王二狗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沙啞:
“二狗,冷靜點。這件事……可能比我們想的更復雜。”
他示意陳默調出另一份資料。“接到消息后,我讓老陳緊急調閱了林靜博士的家族史和更詳細的個人檔案。”屏幕上顯示出林靜的家族樹狀圖,旁邊標注著令人心驚的備注。
“林靜的祖母,因‘癔癥’早逝;父親,四十二歲時確診精神分裂,至今仍在療養院;母親,三十八歲出現嚴重抑郁和妄想,后zisha;她的哥哥,三十九歲;姐姐,四十一歲……都先后被診斷出嚴重的精神疾病。”陳默的聲音干澀,“這是一種明顯的……家族遺傳性精神疾病。發病年齡大多集中在四十歲左右。”
王二狗如遭雷擊,呆呆地看著屏幕上那觸目驚心的家族病史。他回想起在魔鬼城石窟里,林靜觸摸那塊石頭時,臉上露出的并非純粹的喜悅,還有一種難以喻的、仿佛洞悉了某種宿命般的悲傷。
“所以……所以即使沒有那塊石頭……她可能也……”王二狗的聲音顫抖著,后面的話他說不出口。
“專家推測,”云清朗接過話,語氣沉重而客觀,“魔鬼城的經歷,那塊遠古‘信標’蘊含的信息與能量,可能只是一個‘引子’或者‘催化劑’。它提前誘發、或者極大地加劇了她體內本就存在的遺傳病因。她的精神世界,就像一座本就結構不穩的大廈,那次經歷,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二狗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金屬桌面上,發出“哐”的一聲巨響!悔恨、憤怒、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都怪我!都怪我!”他低吼著,眼眶泛紅,“我當時只覺得那石頭沒有惡意……只覺得那是她的機緣……我要是能再謹慎一點!要是能察覺到她家族的隱患!我……”
他恨自己當初被那溫和的能量和看似圓滿的結局所迷惑,恨自己沒能像頭兒那樣,洞察到更深層次的風險。如果當時強行將林靜帶離,切斷她與那石頭的聯系,是不是就能避免這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