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師太(何靜)及其核心黨羽的落網,在本地引發了不小的震動。媒體進行了低調報道,著重強調了警方打擊經濟犯罪、維護營商環境的決心,并未過多披露其利用宗教外衣作掩護的細節,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社會影響。但在上層和特定的商圈里,這場地震的余波仍在擴散,一些曾與靜心師太有過或明或暗往來的人,開始惴惴不安,悄然抹去痕跡。
云清朗和他的團隊并未停歇,后續的審訊、證據鏈完善、追繳贓款、梳理其龐大關系網絡的工作量極其繁重。靜心師太在最初的震驚和抵抗后,變得異常沉默,面對核心指控,要么閉口不談,要么就以她那套扭曲的“因果”、“資源整合”理論來搪塞,將商業掠奪美化成“緣法自然”,將精神控制解釋為“指點迷津”。她似乎篤定,只要不開口,或者將水攪渾,就能最大限度地保護隱藏得更深的利益鏈條,甚至期待外界的力量進行干預。
然而,鄭遠方留下的u盤和劉志剛的證詞,如同鐵鑄的錨,牢牢釘死了她的基本罪行。那些清晰的資金流向、股權變更記錄,以及錄音中她雖然含蓄但指向明確的話語,讓她無法完全脫身。
這天,云清朗和陳默正在梳理從靜心師太公寓中查獲的加密硬盤數據。技術部門剛剛破解了部分文件,里面除了更加詳盡的財物記錄外,還有一個加密的通訊錄和幾段看似日常、實則暗藏機鋒的對話錄音。
“老陳,你看這個,”云清朗指著屏幕上一條備注為“z”的聯系人信息,后面跟著一個經過偽裝的電話號碼,“這個‘z’,會不會就是我們之前懷疑的,那個可能存在的‘保護傘’或者更高級別的合作者?”
陳默湊近仔細看了看,神色凝重:“很有可能。靜心師太能運作得如此順風順水,這么多年安然無恙,僅靠她自己和那幾個代理人,恐怕難以辦到。這個‘z’,或許就是她能‘拿捏’住劉志剛、鄭遠方,并且在我們初期調查時能有所察覺的關鍵。”
他們嘗試追蹤這個號碼,但發現是經過多次跳轉的網絡電話,定位困難,顯然對方極其謹慎。
“看來,揪出靜心師太,只是撕開了第一層網。”云清朗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她背后的關系網,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深。她那句‘有些線,扯動了,未必是好事’,恐怕不是空穴來風。”
陳默點頭:“沒錯。不過,既然線頭已經在我們手里,就沒有放開的道理。只是接下來的調查,需要更講究策略,更注意安全。”他頓了頓,“劉志剛那邊,最近怎么樣?”
“嚇破了膽,但也算是徹底清醒了。”云清朗道,“配合完調查后,他變賣了不少資產,填補了之前的一些窟窿,據說打算帶著家人出國待一段時間,避避風頭。他私下跟我說,算是買了個天大的教訓,以后只想做個安穩的富家翁。”
這也算是一種結局。對于劉志剛這樣的人來說,能及時抽身,保全家人,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與此同時,凌晨雨帶著鄭大強回到了位于南方的一座小城。按照鄭遠方留下的線索,她果然在銀行找到了那個以鄭大強名義開設的賬戶,里面有一筆不小的存款,足以讓他們母子在小城衣食無憂地開始新生活。她在親戚的幫助下,盤下了一個臨街的小小鋪面,準備開一家文具店,兼賣些零食飲料,主要做附近學生的生意。
日子似乎漸漸走上了正軌。鄭大強轉入了當地的小學,雖然一開始有些沉默寡,但在新環境中,沒有了過去那些異樣的目光和指指點點,加上凌晨雨悉心的陪伴和開導,他臉上漸漸有了屬于孩子的笑容。他時常會和云霄視頻通話,兩個小伙伴隔著屏幕嘰嘰喳喳,分享著各自的新鮮事。云霄會炫耀自己新得的玩具,鄭大強則會描述老家門口那棵結滿了果子的楊桃樹。
然而,平靜的水面下,偶爾也會泛起一絲漣漪。
有一天,凌晨雨在整理從原來家里帶出來的、為數不多的舊物時,在一個舊筆記本里,發現了一張夾在深處的泛黃照片。照片上是年輕時的鄭遠方和一個穿著樸素、面容慈祥的老婦人的合影,背景似乎是一個簡陋的農家小院。照片背面用鋼筆寫著一行小字:“與干娘攝于柳林村,感恩養育之情。”
干娘?柳林村?凌晨雨皺起了眉頭。她和鄭遠方結婚多年,從未聽他說起過有什么“干娘”,更不知道這個“柳林村”在何處。鄭遠方老家在北方,而這照片背景和老婦人的衣著,更像是南方的農村。她拿著照片端詳了許久,心里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也許是鄭斌早年遠房親戚或者對他有恩的人,他未曾提及也不足為奇。如今物是人非,她嘆了口氣,將照片重新夾回筆記本,收了起來。這點小小的疑惑,很快就被忙碌于新店開張的瑣事沖淡了。
另一邊,云清朗家的生活也恢復了往日的節奏。只是,經歷了鄭大強事件后,云霄似乎比以前更粘著爸爸了,對云清朗的工作也充滿了好奇。
周末,云清朗難得休息,正在書房看書,云霄抱著自己的玩具汽車跑進來,趴在爸爸腿上,仰著小臉問:“爸爸,壞蛋尼姑被抓起來了,是不是以后就再也沒有壞人欺負小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