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連接處、墻壁上、地面上,甚至一些乘客裸露的皮膚上,毫無征兆地浮現出大片大片暗紅色的詭異符文!那符文扭曲蠕動,如同活物,散發著濃郁的血腥氣和令人瘋狂的怨念,瞬間連成一片,形成一個巨大而邪惡的困陣,將王二狗和云清朗連同他們撐起的金色護罩死死困在中央!符文閃爍著妖異的紅光,每一次閃爍,都讓護罩的金光黯淡一分!同時,一股強大的精神污染力穿透護罩,瘋狂沖擊著兩人的心神!無數充滿絕望的囈語和惡毒的詛咒在腦海中炸響!
王二狗頭痛欲裂!護罩的消耗和精神的沖擊讓他眼前發黑。他背上的樟木箱子突然變得異常沉重、冰冷,一股難以喻的悸動從箱子里傳來,仿佛有什么東西被這邪異的符文激活了,在箱子里不安地躁動!“阿婆……”他心中劇震。
云清朗臉色慘白,維持護罩已極為吃力。他看著那不斷侵蝕的邪異符文,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猛地將一直貼身藏著的紫霄云令按在護罩之上!令牌接觸到護罩的瞬間,紫光大盛!古樸的云紋仿佛活了過來,流轉不息!一股中正平和的沛然之力瞬間注入護罩,暫時抵住了符文的侵蝕!但令牌本身的光芒也在急速消耗著!“玄真!”云清朗朝著車窗黑影的方向厲聲喝道,聲音帶著真元震蕩,在混亂的車廂中清晰傳出,“你我之間舊怨,何必牽連無辜!速速現身了斷!”
車窗玻璃上,那扭曲的黑影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一個極其沙啞、模糊,仿佛由無數聲音碎片拼湊而成的聲音,直接在王二狗和云清朗的腦海中響起,帶著無盡的嘲諷與冰冷:“歸云觀……紫霄令……老東西的余孽……霧隱山……你們回不去了……”那聲音斷斷續續,每一個字都帶著精神穿刺的力量。“箱子……留下……或者……死……”最后那個“死”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兩人心神之上!護罩劇烈搖晃,紫霄云令的光芒瞬間黯淡了大半!
王二狗感到背上的箱子震動得更加劇烈!一股冰寒刺骨又帶著古老蒼茫的氣息,從箱縫中絲絲縷縷滲出,與他自身的靈力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他福至心靈,猛地反手一掌,重重拍在背后的樟木箱上!不是打開,而是將自身殘存的所有法力,連同靈覺感知到的某種奇異頻率,瘋狂注入箱子之中!
嗡——!
一聲低沉、悠遠,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嗡鳴,陡然從箱子里傳出!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蓋過了車廂內所有的混亂與嘶吼!那嗡鳴聲波如同水紋般擴散開來,所過之處,車廂墻壁、地板,甚至空氣中那些妖異的暗紅色符文,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滋滋”的悲鳴!紅光迅速黯淡、扭曲,掙扎著如同烈日下的積雪般,飛快消融、瓦解!
車窗玻璃上,那扭曲的黑影猛地一滯!那雙漩渦般的眼睛,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不再是純粹的冰冷死寂,而是帶上了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怒與……深深的忌憚!那沙啞模糊的聲音帶著一絲氣急敗壞的尖嘯,在兩人腦中炸響:“不可能……老鬼的……你們竟敢……”黑影劇烈晃動,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的沖擊,變得模糊不清,最終如同信號不良的影像般閃爍了幾下,“噗”地一聲,徹底消散在玻璃的倒影之中!
隨著黑影的消失,彌漫車廂的陰冷死寂氣息如同潮水般退去!那令人作嘔的腥甜味也迅速消散!刺眼的燈光“啪”地一聲重新亮起!車輪撞擊鐵軌的“哐當”聲再次響起!火車仿佛只是經歷了一次短暫的顛簸,駛出了漫長的隧道。窗外,依舊是連綿的青山和昏黃的夕陽,仿佛剛才那場噩夢般的鬼域從未發生過。
車廂內一片狼藉。驚恐未定的乘客們茫然地看著四周,仿佛剛從一場集體夢魘中醒來。那些被怨氣侵體的人,也恢復了神智,茫然地看著自己身上的傷痕和周圍驚恐的目光,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只有王二狗和云清朗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兩人渾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王二狗臉色慘白如金紙,剛才那一下幾乎抽干了他最后的力量,手指因為過度用力拍擊箱子而微微顫抖。背后的樟木箱子安靜下來,那股悸動和冰寒氣息也消失了,仿佛從未有過異樣。但王二狗清晰地感覺到,箱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被“驚醒”了,留下了一道冰冷而沉重的印記。云清朗手中的紫霄云令,光芒盡失,顏色也變得灰暗無比,表面甚至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他心疼地收起令牌,看向王二狗背上的箱子,眼神復雜無比——有震驚,有后怕,更有一絲深沉的憂慮。師父留下的東西,竟然能驚退玄真,可見其不凡,但也引來了對方更深的忌憚與貪婪。“箱子留下……或者……死……”玄真最后的話語,如同詛咒,縈繞在兩人心頭。
“我們暴露了。”云清朗聲音沙啞,“對方已經知道我們的目的地和底牌。下一程……恐怕是真正的九死一生。”他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眼神銳利如鷹。玄真雖被驚退,但絕不會罷休,前方等待他們的,必然是更加兇險的截殺。
王二狗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指尖的傷口和透支的身體傳來陣陣劇痛,靈覺深處那被凝視的烙印依舊冰冷。但一股更加決絕的火焰,在他心底燃燒起來。他輕輕撫摸著背后冰冷的樟木箱,感受著那沉重而神秘的悸動。阿婆……這條路……弟子必須走下去了。無論箱子里鎖著的是舊債,還是希望。”霧隱山,歸云觀,是他們最后的堡壘,也是揭開一切謎團唯一的鑰匙。他睜開眼,看向云清朗,疲憊的眼中燃燒著不屈的光芒:“那就讓他來吧。看看是這霧隱山的歸云路硬,還是他的邪法更毒!”
火車在暮色中繼續前行,載著兩個傷痕累累卻意志如鋼的道人,駛向那片被重重迷霧和致命殺機籠罩的莽莽群山。歸途,亦是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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