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谷內的空氣,瞬間凝固,仿佛連時光都在這一刻因為荒謬而停滯。
前一刻還是殺氣沖霄、血河漫天的修羅場,下一刻卻硬生生闖入了畫風完全不一的童稚之音。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兩軍對壘、戰鼓雷動的死死關頭,突然有人在戰場中央擺了張桌子開始吃涮菜。
極其突兀,極其詭異。
霜月仙君手中的玉牌差點沒拿穩,那雙總是冷若冰霜的美眸,此刻卻瞪得滾圓,死死盯著眼前這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家伙。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高階幻術。
“歲......歲歲?幺幺?”
霜月的聲音都在發顫,那是極度震驚后的本能反應,
“你們......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這里可是天元仙府啊!
是危機四伏、連仙君都要步步為營的兇地!
這兩個小祖宗不在先生身邊待著,怎么跑到這種絞肉場來了?
“嘻嘻。”
被喚作幺幺的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兩只小手背在身后,腳尖在染血的泥地上輕輕碾著,把一塊石頭踢得滾來滾去。
“哥哥在石頭上打盹流口水,姐姐們都在閉眼坐著不動,大牛牛帶著小灰去找那種很難吃的草了,都沒人帶幺幺和歲歲玩。”
小丫頭委屈巴巴地嘟起嘴,那模樣簡直能把人心都萌化了,
“我們覺得沒意思,就......就偷偷溜出來啦。”
說到“偷偷”兩個字時,她還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大眼睛骨碌碌地往四處亂瞟,生怕那道熟悉的白衣身影突然從哪里冒出來敲她的腦殼。
霜月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偷偷跑出來?
橫跨了大半個仙府,無視了無數禁制陣法,甚至穿過了足以絞殺真仙的空間風暴,跑到這最邊緣的枯藤谷來......玩?
“胡鬧!簡直是胡鬧!”
霜月仙君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更多的卻是漫上心頭的焦急。
這里現在可有四位仙君虎視眈眈!
雖說這兩位小祖宗來歷神秘,但在霜月的潛意識里,她們始終是需要被保護的孩子,尤其是幺幺,平日里連只蝴蝶都不忍心傷害。
“快!”
霜月仙君顧不上維持什么高人風范,一把將兩個小丫頭拉到自己身后,用那月白長袖將她們擋得嚴嚴實實,像是一只護崽的老母雞。
“躲在我后面,千萬別亂跑!”
她緊緊攥著手中的玉牌,掌心全是冷汗,語氣急促,
“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立刻帶你們回去找先生......對了,你們這一路過來,沒遇到什么危險吧?”
問完這句話,霜月自己都覺得自己傻。
這里遍地都是殺紅了眼的修士和狂暴的陣法,兩個小娃娃怎么可能安然無恙地走進來?
除非......
“危險?”
一直沒說話的歲歲歪了歪頭。
她那雙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眸子,淡淡地掃視了一圈周圍那些兇神惡煞的仙人,最后落在霜月仙君身上。
“沒有危險。”
歲歲聲音平靜,從懷里摸出一塊玉佩。
那玉佩通體溫潤,既無流光也無道韻,上面沒有任何復雜的陣法紋路,只是隨意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甚至有點難看的“令”字。
看那筆鋒,分明是某人用指甲蓋隨手劃出來的。&-->>lt;br>“我有這個游樂場的鑰匙。”
歲歲認真地說道。
游樂場?
鑰匙?
霜月仙君愣住了,目光落在那塊玉佩上,瞳孔猛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