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漫天,寒霜鋪地。
原本灰暗污濁的枯藤谷,在這一瞬間仿佛被強行拉入了一片極寒的冰雪世界。空氣中彌漫的劇毒瘴氣甚至來不及逃逸,就被凍結成了晶瑩剔透的冰晶,如同下了一場詭異的藍雪,簌簌落下。
霜月仙君凌空而立,一襲月白長裙在寒風中獵獵作響,衣袂飄飄間,宛如廣寒宮中走出的神女。
只是此刻,這位神女并沒有半點慈悲之相。
她那張平日里在王騰面前溫順謙卑的俏臉,此刻卻布滿了森然的殺機。
那一雙美眸之中,仿佛蘊含著萬古不化的寒冰。
她緩緩低下頭。
目光穿過漫天冰晶,落在了地上那兩個狼狽不堪的身影上。
顧長風渾身是血,手中的劍只剩下半截,卻依舊保持著護佑身后的姿態;顧青衣雖然痛苦萬分,卻死死咬著牙關不肯發出慘叫。
那是她寒月仙宗的后人。
是她那一脈如今好不容易才延續下來的宗門香火!
尤其是看到顧長風那雙即便瀕死也絕不屈服、像極了當年大師兄的眼睛,再看看周圍那些高高在上、如同看著螻蟻般冷酷的仙君們,霜月本就清冷的臉色,此刻更是寒冷徹骨。
“孩子,苦了你們了。”
霜月仙君輕聲低語,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她并未多,只是隨手一揮。
嗡~
一道柔和至極、純凈無瑕的月華之力灑落,瞬間化作一個巨大的光繭,將顧氏兄妹溫柔地包裹其中。
顧長風只覺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那瀕臨崩潰的身體仿佛久旱逢甘霖,原本碎裂的骨骼和枯竭的經脈,竟然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愈合。
甚至連顧青衣體內那狂暴亂竄的道胎之力,也被這股月華安撫,變得溫順了許多。
“你是何人?!”
血河仙君死死盯著半空中的霜月,原本即將落下的必殺一擊被迫收回,眼中滿是驚疑與忌憚。
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白衣女子的修為雖然只是仙君初期,甚至氣息還有些不穩,但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道韻......太純粹了!
甚至比他這個浸淫仙君境數百萬年的老怪還要精純!
“寒月仙宗,霜月。”
霜月仙君轉過身,冷冷地吐出幾個字。
轟!
這幾個字一出,片刻之后,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
“霜月?那個三萬年前號稱‘月下第一仙’的霜月仙子?”
“這怎么可能!傳聞她不是得罪了某位大人物,早已隕落下界,身死道消了嗎?”
“真的是她!那股獨有的太陰寒氣做不得假,除了她,沒人能修出這種連神魂都能凍結的寒意!”
“天吶,寒月仙宗的祖師竟然活著回來了?!”
顧長風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透過半透明的光幕,看著那個擋在自己身前的纖細背影,眼淚止不住地流淌下來,混合著臉上的血污,狼狽卻又狂喜。
這不是夢。
宗門典籍中記載的祖師,真的回來了!
在我們最絕望的時候,回來了!
“哼,霜月又如何?”
血河仙君在短暫的震驚后,很快冷靜下來。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另外三位仙君,底氣頓時足了起來。
“你消失了三萬年,如今也不過是仙君初期罷了。”
“而我們這里,有四位仙君!”
“其中金甲道友更是仙君中期!”
血河仙君獰笑一聲,身后的血河虛影再次暴漲,將半邊天空染成了紅色。
“這造化道胎乃是無主之物,既然讓我們碰上了,就沒有拱手讓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