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冬,凜冽的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北域大地,天空陰沉,鉛灰色的云層低垂,似乎醞釀著一場大雪。秦玄與慕憐月離開了那座剛剛經歷風雨的小鎮,來到了另一座名為“寒煙”的城池。
連日來所見所聞的陰暗與不公,讓慕憐月的心情如同這天氣一般,蒙上了一層陰霾。她并非脆弱,只是那份源自心底的善良與對理想藍圖的期待,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難免感到陣陣刺痛和無力。
秦玄將她的低落看在眼里,心疼不已。這一日,入城后,他并未急著再去探查什么,而是牽著慕憐月的手,走在寒煙城還算繁華的街道上。
“憐月,”他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家熱氣騰騰、散發著甜香氣味的糕點鋪子,“我記得你最愛吃桂花糕,尤其是冬天,熱乎乎地吃上一塊,最是暖胃暖心。我們去嘗嘗這寒煙城的桂花糕可好?”
慕憐月微微一怔,抬眸對上秦玄溫柔而帶著歉意的目光。她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想讓她暫時拋開那些沉重,好好放松一日。一股暖流涌上心田,驅散了連日來的寒意。她展顏一笑,如同冰雪中綻放的寒梅,清麗絕俗,用力點了點頭:“好。”
兩人在糕點鋪買了剛出籠的桂花糕,又尋了一家看起來頗為雅致溫暖的客棧,直接上了二樓臨窗的位置。秦玄點了一個炭火燒得正旺的銅火鍋,特意要了店家招牌的、號稱一兩黃金一斤的珍貴靈牛肉片,又點了幾個慕憐月素日愛吃的小菜。
窗外是寒風呼嘯的街道,行人裹緊衣衫匆匆而過;窗內卻是炭火溫暖,火鍋湯底咕嘟咕嘟地翻滾著,白色的蒸汽帶著濃郁的肉香彌漫開來,與桌上桂花糕的清甜氣息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溫暖安逸的畫面。
秦玄細心地將燙好的、最鮮嫩的牛肉片夾到慕憐月碗中,柔聲道:“今日我們便只做一對尋常夫妻,賞雪、品茗、嘗美食,宗門諸事,暫且拋開,可好?”
慕憐月看著他專注為自己布菜的模樣,心中那點殘存的郁氣徹底煙消云散,只剩下滿滿的甜蜜與安寧。她夾起牛肉,蘸了醬料,送入口中,肉質鮮嫩彈牙,靈氣雖淡,卻別有一番風味。她瞇起眼,滿足地笑了笑:“嗯,都聽玄的。”
兩人正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與溫馨,一邊吃著火鍋,一邊看著窗外街景。然而,這安寧很快便被樓下傳來的一陣喧嘩打破。
只見街道上,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一身幾乎無法蔽體的破舊單衣,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臉頰和手腳都泛著不健康的青紫色。他手里緊緊攥著兩個油紙包著的雞腿,正拼命地向前奔跑,眼神中充滿了驚慌與恐懼。
在他身后,一個穿著厚實棉襖、面容粗獷的中年漢子怒氣沖沖地追趕著,一邊追一邊罵:“小兔崽子!給老子站住!敢偷老子的雞腿!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那少年畢竟年少體弱,又凍又餓,沒跑出多遠,便被那中年漢子一把抓住后衣領,猛地拽了回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扇在少年臉上。
少年被打得一個趔趄,嘴角瞬間破裂,滲出血絲。他瘦弱的身體在寒風中如同落葉般顫抖,在周圍逐漸圍攏過來的人群指指點點和嘲諷的目光下,他臉上火辣辣的,更是涌起一股深入骨髓的自卑與難堪。他死死護住懷里的兩個雞腿,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望,帶著哭腔卑微地祈求:“對、對不起……大叔,求求你……放過我這一次吧……我、我真的很需要這兩個雞腿……”
那中年漢子更是火冒三丈,一把將他懷里的雞腿奪了過來,舉到少年眼前,唾沫橫飛地罵道:“需要?誰不需要?老子這雞腿,一兩銀子一個!為了養家糊口,風里來雨里去,平時老子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個!你個小賊,憑什么偷了吃?啊?!”
聽到“一兩銀子一個”,少年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最后一絲光彩也熄滅了。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不再掙扎,也不再祈求,只是麻木地低著頭,任由冰冷的寒意和周圍鄙夷的目光將他淹沒,仿佛認命了一般。
客棧二樓,慕憐月手中的筷子早已停下,她看著樓下那少年絕望的眼神和單薄的身影,只覺得心口一陣揪緊。她本就是極善良的人,又剛剛經歷過靈溪鎮那些女子的苦難,對底層民眾的疾苦更為敏感。
秦玄也微微蹙眉,他的神念何其強大,剛才樓下發生的一切,包括那少年最初眼神中的急切、被抓住后的驚慌羞愧、以及聽到雞腿價格后的徹底絕望,他都清晰地感知到了。他感覺到,這少年偷雞腿,似乎并非出于頑劣,而是有著難以說的苦衷。
就在那中年漢子怒氣未消,抬起手準備再打時——
唰!唰!
兩道人影如同清風般掠過,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少年與那漢子之間。正是秦玄與慕憐月。
秦玄并未動用多少力量,只是心念一動,一縷微不可察的混沌罡元便如同無形的墻壁,攔住了中年漢子即將落下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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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只覺得手臂像是撞在了一堵堅韌無比的棉花墻上,再也無法落下分毫,不由得驚疑不定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秦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