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一道流光自天際掠來,如倦鳥歸林,精準地落入正在東域某處風景秀麗的山谷中暫歇的秦玄手中。玉符觸手溫潤,帶著慕云胤獨有的、如初春暖陽般的氣息。
“玄,是父親的消息嗎?”慕憐月的聲音伴隨著草木的微澀香氣傳來。她牽著小蕓走了過來,小女孩正踮著腳尖,鼻翼微動,輕嗅著一只停駐在野花上的彩蝶翅膀上鱗粉的味道。
秦玄神識如水銀瀉地,無聲探入玉符。片刻,他唇角牽起一絲了然的笑意,如同湖面漾開的細微漣漪。“嗯,岳父他們已經徹底接手了狂刀門,過程順利。如今,狂刀門的寶庫、靈脈、產業,皆已在我青玄宗掌控之下。讓我們過去一趟。”
慕憐月接過玉符,快速瀏覽,臉上也綻放出笑容:“太好了!父親讓我們帶小蕓也過去見見他。”她說著,溫柔地揉了揉小蕓的頭發。
小蕓仰起臉,有些怯生生又帶著期待地問:“憐月姐姐,秦玄大哥,我們是要去那個很大很大的宗門嗎?”
“是啊,”秦玄彎下腰,平視著小蕓的眼睛,語氣溫和,“那里以后可能也會是你的家。帶你去見見那位慕宗主,他若知道你這個小天才,定然會非常高興。”
“我……我才不是天才。”小蕓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手絞著衣角,臉頰微紅。
“走吧。”秦玄直起身,袖袍一揮,一股柔和的真元便托住了慕憐月和小蕓。他身形一動,化作一道青色長虹,攜著二人朝著昔日狂刀門,如今已被青玄衛接管的宗門駐地疾馳而去。
……
曾經的狂刀門主殿,肅殺之氣已被一種更深沉、更有序的威儀取代。青色玄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那聲音不像布帛,倒像是無數細密的金屬薄片在摩擦。一隊隊身著制式青色玄甲、氣息精悍的青玄衛穿梭巡邏,他們的腳步聲不是雜亂的噪音,而是凝聚成一股沉重心跳般的脈動,擂在在場每一個非青玄宗者的胸腔上。
殿內,宗主慕云胤正負手而立,聽著麾下一位靈王境后期統領的匯報,眉宇間帶著掌控大局的沉穩。當他察覺到殿外那熟悉至極的氣息時,臉上立刻露出了真切而溫暖的笑容,臉上的線條瞬間柔和下來,如同冰封的河面在春日下化開。
“玄兒,憐月,你們來了!”慕云胤大步迎上前,目光隨即落在被慕憐月牽著小手,有些緊張地躲在她身后半步,正偷偷打量他的小女孩身上,眼神不由得更柔和了幾分,“這位就是……小蕓?”
“父親!”慕憐月笑著喚了一聲,將小蕓輕輕往前帶了帶,“小蕓,快叫慕伯伯。”
小蕓看著眼前這位氣息如同無底深淵般令人敬畏,笑容卻又像能融化堅冰的伯伯,心里還是有些害怕,小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慕憐月的衣袖。但她還是鼓起勇氣,用細若蚊蚋卻盡量清晰的聲音道:“慕……慕伯伯好。”
“哎,好孩子,不必多禮,到了這里就跟到家一樣。”慕云胤笑聲洪亮,帶著陽光曬過木頭的暖意。他伸出手,語氣溫和:“小蕓,讓慕伯伯看看你可好?”見小蕓怯怯點頭,他才輕輕搭在小蕓的腕脈上,一縷溫和如春水的真元小心翼翼地探入。
咚!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觸碰到的不是一個小女孩的經脈,而是一片正在蘇醒的、浩瀚無邊的原始森林!磅礴到無法想象的生機,混合著最本源的木靈道韻,如同沉默的海嘯,轟擊著他的感知!
“這…這是…先天木靈體?!!”
驚呼聲像一道炸雷,劈開了主殿的寧靜。慕云胤臉上的肌肉因極度的震驚而微微痙攣,隨即,狂喜如同巖漿般從他眼底噴涌而出!“哈哈哈!天佑我青玄宗!真是天佑我青玄宗啊!玄兒,憐月,你們……你們這次可是為我宗立下了不世之功啊!!”他激動得在原地踱了兩步,看著小蕓,眼神火熱得像是在看一件關乎宗門未來的絕世瑰寶。
秦玄與慕憐月相視一笑。秦玄開口道:“岳父,小蕓體質特殊,乃天地所鐘。我等恐教導不盡系統,耽誤了她的前程。如此良才美質,或需修為通玄、見識廣博的引路人,方能不負這天賜之資。”
慕云胤立刻強迫自己冷靜了幾分,但臉上的興奮依舊難以掩飾。他重重一拍手掌:“不錯!玄兒所極是!此等天賦,非請動太上長老,我父親慕天明親自出面不可!他老人家修為已至靈宗境中期,對《青玄造化功》的領悟無人能及,由他親自教導小蕓,最為合適!我這就……”
三人的想法不謀而合。就在慕云胤準備立刻傳訊時,他臉色驟然一凝,秦玄也幾乎同時挑眉,目光如電,望向了殿外的天空。一股隱晦而強大的氣息,正毫不掩飾地迅速接近。
“何方朋友駕臨我青玄宗駐地?何必藏頭露尾,請現身一見吧!”慕云胤沉聲喝道,聲音如同滾滾沉雷,帶著靈皇境后期的威壓碾過天空。
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扭曲,一位身著深藍色道袍,面容清癯,眼神銳利如鷹隼的老者一步踏出。他周身散發著強大的靈壓,如同即將滿溢的瀚海,赫然是一位靈皇境巔峰的強者!
老者目光如刀,掃過下方瞬間結陣、秩序井然的青玄衛,尤其是在感受到那些青玄衛成員身上散發出的強悍氣息時,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劇烈收縮了一下,眼底深處掠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震驚與駭然。近萬靈海,核心過百靈王!這鋼鐵洪流般的力量,讓他的心直往下沉。但靈皇巔峰的修為,又讓一絲貪婪的野火在他心底舔舐、蔓延——若能雷霆斬殺首腦,收服此軍……
他壓下心悸,擺出興師問罪的姿態,冷聲道:“老夫靈東宗太上長老,凌嘯天!爾等北域宗門,擅自侵入東域,覆滅狂刀門,擾亂我東域千年格局與秩序,未免太不將我東域勢力放在眼里了!今日若不給出一個交代,休怪老夫不講情面!”
慕云胤眉頭微皺,正欲開口。一旁的秦玄卻輕輕一步踏出,不著痕跡地將慕憐月和小蕓完全擋在身后。他眼神平靜無波,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一位靈皇巔峰,而只是一個聒噪不休的蒼蠅。
“想打就直說,心里盤算著sharen奪寶、吞并勢力的勾當,又何必扯什么秩序、格局的大旗?那么多廢話干什么?”秦玄的語氣淡漠至極,帶著毫不掩飾的不耐煩與嘲諷。
“你……小輩狂妄!安敢辱我!”凌嘯天被這突如其來的直白與蔑視嗆得氣血上涌,勃然暴怒,感覺臉上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既然你誠心找死,老夫便先拿你祭旗!”
他體內浩瀚的真元轟然引爆,藍色的水屬性真元如同決堤滄海般洶涌而出,瞬間淹沒了半片天空!他右手虛握,一柄完全由高度凝聚的水元力形成的湛藍長槍瞬間成型,在他手中咆哮著,槍尖震顫,發出裂帛般的龍吟,就欲施展雷霆一擊!
就是現在!
在他殺意最盛、心神因怒意而出現億萬分之一剎那分散的間隙——
秦玄動了!
沒有殘影,沒有風聲,甚至沒有空間波動。他像是直接從“這里”被擦除,然后在凌嘯天的眼前被重新書寫!
一只拳頭。
一只纏繞著灰蒙蒙氣流,仿佛承載著天地未開、萬物歸寂之意的拳頭,在他視野中無限放大。
快!無法理解的快!超越認知的快!
“!!”凌嘯天的思維在尖叫,靈魂在戰栗!求生的本能讓他將畢生修為瘋狂壓縮、灌注于雙臂,一面銘刻著無數防御符文的厚實水元巨盾瞬間凝結,擋在身前!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