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也好。

省得他再費心去想，如果真的是她，自己該用什么樣的姿態去面對。是質問，是憤怒，還是別的什么。

“許設計師的設計稿，我看過了。”程予安收回了所有外泄的情緒，恢復了那個殺伐果斷的程總，“很有想法。希望你在程氏，能有好的發展。”

“我會的程總”許晴有點機械的回答程予安。

“那你們隨意，不要拘謹，畢竟這是專門為你辦的接風宴”

說完，他便不再看她，微微頷首，轉身走到其他地方。

背影決絕，沒有一絲留戀。

許晴看著他的背影，捏著酒杯的手指緩緩松開。

酒杯里的紅色液體輕輕晃蕩，映出她有些蒼白的臉。

周圍的喧囂再次涌入耳朵，同事們客氣的寒暄，輕快的音樂，酒杯碰撞的脆響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

她仰頭，將杯中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灼燒感讓她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她需要透透氣。

許晴放下空酒杯，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徑直穿過人群，推開了通往露臺的玻璃門。

晚風帶著涼意撲面而來，吹散了她身上的酒氣和燥熱。

城市的夜景在腳下鋪陳開來，萬家燈火，璀璨如星河，卻沒有一盞是為她而亮。

她趴在冰冷的大理石欄桿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五年了，她帶著呦呦在異國他鄉，像浮萍一樣漂泊。白天在學校上課，晚上去餐廳刷盤子，周末去做兼職，什么苦都吃過。她以為自己早就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百毒不侵。

可今晚，再次見到程予安，那身堅硬的鎧甲，還是被輕易地敲出了一道裂縫。

心底最深處，那個她以為早就死掉的，卑微又懦弱的小女孩，似乎又探出了頭，眼巴巴地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

許晴閉上眼，用力將那點不該有的情緒壓下去。

別傻了，許晴。

你不再是五年前的你了。

你現在是許呦呦的媽媽，你要為她撐起一片天。你回來，是為了錢，為了救她的命，不是為了什么可笑的愛情。

程予安認不出你，是最好的結果。

就在這時，身后的玻璃門再次被推開。

許晴沒有回頭，只以為是哪個同樣出來透氣的同事。

直到，一個熟悉的、帶著壓迫感的陰影籠罩了她。

她猛地回頭。

程予安就站在她身后不遠處，手里也端著一杯酒，正沉默地看著她。

露臺的壁燈光線昏黃，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四目相對。

這一次，比剛才在宴會廳里，距離更近，環境更安靜。

安靜到，許晴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風吹過，揚起她耳邊的碎發。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兩個人，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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