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夜的彩排宴，設在最終選定的那座江南園林式酒店。暮色四合，亭臺樓閣點綴著暖黃的宮燈，倒映在靜謐的池水中，恍如仙境。這是婚禮流程的預演，更是人際關系的最終彩排。

新人休息室。

林舒安站在落地鏡前，身后是忙碌的造型師。她選擇的并非明日的婚紗，而是一身定制的新中式禮服——沉香色的真絲提花長裙，立領斜襟，袖口繡著同色系的纏枝蓮紋，既莊重典雅，又比婚紗多了幾分便于行動的從容。發型挽成低髻，只簪了一枚翡翠發梳，通透如水，是奶奶給的陪嫁之一。

顧懷笙推門進來，他已換好一身深色西裝，沒有打領帶，領口微敞，少了幾分平日的商界銳利，多了些許即將成為新郎的柔和。他揮手讓造型師先出去。

他走到她身后，鏡中映出并肩的兩人。他的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目光在鏡中與她交匯。“準備好了嗎？”他問，聲音低沉。

林舒安：鏡中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這身打扮，是她精心權衡的結果——不失林家的風骨，符合顧家的體面，更是她林舒安自我的宣告。“這不是戰斗，是展示。展示我們選擇的生活，我們定義的‘我們’。”

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她心底最后一絲因前次風波殘留的波瀾也歸于平靜。“有他在，何處皆可往。”

林舒安微微側首，靠向他手掌的方向，唇角彎起寧靜的弧度：“嗯。不過是把我們商量好的，走一遍而已。”

顧懷笙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髻：“很美。”他頓了頓，看著鏡中的翡翠，“奶奶的眼光很好。”

無需多，默契已在呼吸間流轉。

宴會廳入口。

當顧懷笙與林舒安相攜出現在宴會廳門口時，原本細碎的交談聲瞬間低了下去。所有目光匯聚而來——有審視，有好奇，有羨慕，也有隱藏極深的復雜。

顧懷笙的手臂穩固地讓她挽著，他的步伐配合著她的節奏，不疾不徐。林舒安微微仰著頭，下頜線條優美，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既不過分熱絡也不顯疏離的微笑，目光平靜地迎向各方視線。

他們先是走向主位的顧宏遠和林家二老。林舒安松開顧懷笙的手臂，上前一步，對三位老人行了一個標準的、改良過的斂衽禮，姿態優美，恭敬而不卑微：“爸爸，媽媽，奶奶，我們來了。”

“這氣度…竟絲毫不怯場。”

“看她對長輩的禮節，林家教養果然不凡。”

“顧懷笙看她的眼神…竟是全然的信任與縱容。”

顧宏遠臉上難得露出明顯的笑意，點了點頭：“好，來了就好。”這一句，等于在眾人面前再次確認了對林舒安的認可。

林奶奶握住林舒安的手，輕輕拍了拍：“好孩子。”一切盡在不中。

柳月玫站在顧宏遠側后方，臉上維持著完美的笑容，只是在那笑容之下，指尖微微陷入掌心。

敬酒環節的預演。顧懷笙和林舒安端著酒杯杯中是無酒精的起泡葡萄汁，從最重要的世交叔伯桌開始。

遇到顧父的摯友、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調侃：“懷笙啊，總算把你等回來了！舒安可是我們看著都好的姑娘，你可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