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笙歸期確定的消息,像一陣暖風,瞬間吹遍了林、顧兩家,也吹動了某些人心中沉寂的算盤。
“舒安文創”工作室,午后。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橡木長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帶。林舒安正在審閱一批新設計的刺繡紋樣,手邊的龍泉青瓷杯里,茶湯正溫。
助理輕叩門扉,引著一位不速之客進來——柳月玫的表侄女,柳蕓。她穿著一身利落的香奈兒粗花呢套裝,妝容精致,手里拎著某奢侈品牌的紙袋,笑容恰到好處地熱情。
“林小姐,冒昧打擾了。”柳蕓的聲音清脆,“我剛回國不久,姑姑常提起您,說您才華橫溢,我一直很想結識。正好路過,給您帶了些巴黎瑪黑區的手工巧克力,聽說您喜歡。”
林舒安放下畫筆,起身,笑容溫婉得體:“柳小姐太客氣了,請坐。”她目光掠過那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示意助理去泡茶。
柳蕓將紙袋放在桌角,自然地環顧工作室:“您這里真雅致,難怪顧總對您如此傾心。聽說顧總康復順利,真是太好了!姑姑高興得不得了,說這婚禮可得好好操辦,沖沖喜。”
柳蕓接過助理遞來的茶,輕啜一口:“我在巴黎學的就是時尚管理和活動策劃,認識不少頂級資源。林小姐您工作這么忙,婚禮籌備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千萬別跟我客氣。比如婚紗、珠寶這些,我倒能幫您參考參考,畢竟顧總的身份,婚禮的每個細節都代表著顧家的臉面。”
林舒安:“沖喜…顧家臉面…”林舒安端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柳蕓的話語如同包裹著天鵝絨的細針,每一句都精準地刺向她作為“未來女主人”的自主權和審美話語權。她感受到的不是善意,而是一種溫和的侵占。
“懷笙尚未歸來,她便如此急切…”林舒安垂下眼簾,掩蓋眸中的一絲冷光。她想起顧懷笙提及繼母時那淡漠的語氣,心下已然明了。這不是幫忙,這是試探,是布局。
她抬起眼,笑容未變,眼神卻清亮如初雪后的晴空:“柳小姐有心了。婚禮是我和懷笙兩個人的事,我們更希望能親自參與每一個細節,留下屬于我們自己的記憶。至于婚紗珠寶,”她語氣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定力,“我已經在和我母親留下的幾位老匠人溝通了,想融入一些林家傳承的元素,就不勞柳小姐費心了。”
她四兩撥千斤,既強調了“當事人自主”的原則,又抬出了“林家傳承”這張牌,輕松將柳蕓的“時尚資源”擋了回去。
最后,她看似隨意地補充道:“對了,奶奶那邊已經請人合了八字,選了幾個古禮的日子,等懷笙回來,我們再一起定。這些老傳統,馬虎不得。”此一出,直接將婚禮的基調定在了“遵循古禮”和“長輩主導”上,徹底堵死了柳蕓借“時尚”、“創新”之名插手的機會。
柳蕓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又寒暄幾句,便借口有事離開了。那盒昂貴的巧克力,被孤零零地留在了桌角。
林舒安沒有去看那巧克力,只是走到窗邊,看著樓下柳蕓坐進一輛跑車絕塵而去。
“懷笙,你還沒回來,風雨卻已先到了。不過沒關系,我會守好我們的陣地。”
顧家老宅,柳月玫的小客廳。
柳蕓正帶著一絲不滿向柳月玫抱怨:“姑姑,那個林舒安,看著溫溫柔柔,心思深得很,根本滴水不漏!說什么要自己參與,要林家傳承,還把顧奶奶搬出來壓人…”
柳月玫坐在梳妝臺前,正對鏡試戴一副珍珠耳環。鏡子里映出的臉,依舊端莊,眼神卻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