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而起的翠綠光華,蘊含著最原始磅礴的生命力,卻也透著一股行將燃盡的悲壯。那棵參天古樹如同一位被迫獻祭的遠古巨人,在極致的綻放中發出無聲的哀鳴。
“來不及猶豫了!”青霖長老當機立斷,“隱墟有守拙和陣法支撐,尚能堅持片刻。此地的‘自然靈根’若被毀,方圓百里的生態與依附其上的微小傳承將瞬間凋零,后果不堪設想!陸深,你護著姜眠下去,設法切斷那抽取之力,我去上方穩住靈根爆發,防止其能量徹底潰散!”
話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直射古樹樹冠之巔,手中古劍綻放清輝,試圖引導梳理那狂暴的生命能量。
陸深沒有絲毫遲疑,攬住姜眠的腰,身形一沉,如同鷹隼般精準地穿過茂密的枝椏,落在古樹粗壯的根系附近。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驚的抽取之力,它像無數根無形的冰冷針管,扎入古樹的生命核心,貪婪地吮吸。
姜眠腳下一軟,并非因為恐懼,而是織天梭對這股同屬“根源”卻正被殘害的力量產生了強烈的共顫,引得她靈識震蕩。陸深的手臂穩穩地托住她,溫熱的手掌緊貼在她腰側,隔著衣物傳來令人安心的力量。
“能撐住嗎?”他低頭,聲音壓得很低,氣息拂過她的耳廓。
姜眠靠在他懷里,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可以。幫我爭取一點時間,我需要‘看’清楚。”
“好。”陸深將她小心地安置在一處虬結的樹根凹陷處,這里相對隱蔽。他轉身,守御棒橫于身前,乳白色的光暈擴散開來,形成一道屏障,將那些試圖侵襲過來的、逸散的陰冷抽取之力隔絕在外。他的背影挺拔如松,為她撐起了一片暫時的安全空間。
姜眠閉上雙眼,摒棄雜念,將心神沉入識海。那架黯淡的七彩織機因外界同源力量的刺激,開始緩慢復蘇。她不再試圖去強行“編織”,而是放空自己,如同最初感受老宅物件那般,將物語者的靈性緩緩鋪開,去“傾聽”這棵古樹的“語”。
痛苦、憤怒、不甘、對腳下土地的眷戀、對山林萬物的庇佑之情……還有那附骨之疽般的、冰冷的抽取感……無數紛雜的意念涌入。她強忍著不適,順著那抽取之力的來源“看”去——果然,是那些深埋地底、與“飼魔點”同源的“靈脈絲線”!它們如同毒蛇的觸須,纏繞在古樹最主要的一條靈根之上。
“找到了!”姜眠猛地睜開眼,眸中七彩光華一閃而逝,指向斜前方一處看似普通的土地,“主根在那里,被三股最粗的絲線纏住了!”
幾乎在她話音落出的瞬間,那三股絲線仿佛察覺到了威脅,猛地收緊!古樹劇烈震顫,上方的翠綠光華都為之黯淡了一瞬!
陸深眼神一厲,守御棒毫不猶豫地化作一道白光,精準無比地刺向姜眠所指的方向!
“嗤!”
棒尖刺入泥土,乳白色的凈化之力如同水波般蕩開,與那陰冷的絲線激烈交鋒,發出刺耳的腐蝕聲。絲線劇烈扭動,暫時停止了對古樹靈根的抽取,轉而如同有生命的毒蛇般,纏繞上守御棒,試圖污染這件守物人的法器!
陸深悶哼一聲,感覺一股陰寒刺骨的力量順著手臂蔓延上來。他手臂肌肉繃緊,靈力狂涌,死死抵住。
“不行!它們和地脈邪陣連為一體,蠻力難以徹底斬斷!”他沉聲喝道,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姜眠看在眼里,急在心頭。她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么。目光掃過手背上的青霖劍印,一個念頭閃過。
“陸深!用我的血!”她突然喊道,不等陸深反應,便用指甲在指尖用力一劃,鮮紅的血珠瞬間沁出。同時,她將源初之棒重重頓在地上,引導著那微弱的、屬于黎錦的傳承意志,混合著自己的靈性,全部灌注到那滴血珠之中!
“以血為引,以靈為橋!織天梭,助我!”
她不知道這有沒有用,只是本能地覺得,自己的血、黎錦的傳承、織天梭的位格,或許能暫時“欺騙”或“覆蓋”那邪陣的鎖定!
那滴蘊含了特殊力量的血珠,被她屈指一彈,精準地射向陸深守御棒與邪異絲線交鋒的核心點!
血珠碰觸的剎那,異變陡生!
血光與七彩光華、乳白光暈交織在一起,并沒有發生baozha,反而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溶解”效果。那頑固的邪異絲線像是遇到了克星,發出“滋滋”的哀鳴,纏繞的力量明顯一松!
就是現在!
陸深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守御棒光芒暴漲,低喝一聲:“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