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那片刻的寂靜,仿佛被無限拉長。風穿過廊下,拂動陸深額前的碎發,也撩起姜眠耳畔一絲微癢。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那瞬間的僵硬和眼底一閃而過的復雜,已經給了姜眠答案。這個看似無所不能、冷靜自持的“守物人”,也曾有過狼狽掙扎的過去。
他沒有推開她,扶在她肩臂上的手穩定而有力,掌心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清晰的溫熱。姜眠甚至能感覺到他胸腔微微的震動,以及比自己略快一些的心跳聲——原來他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平靜。
這發現讓她心里某種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先前那點被“看光”過往的羞窘,悄然轉化成了一絲大膽的試探。
她沒有立刻從他身前退開,反而就著這個極近的距離,仰起臉,目光掠過他線條利落的下頜,落在他微微抿緊的唇上,聲音放輕,帶著點剛剛受過驚嚇后的柔軟,卻又摻著一絲狡黠:
“陸老師,你剛才……好像比我還緊張?”
她的呼吸幾乎拂過他的頸側。
陸深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他垂眸,對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映著天光,也清晰映出他自己此刻算不上從容的倒影。她身上淡淡的、混合著老宅陳舊氣息和陽光的味道,強勢地侵入他的感官。
他扶著她肩膀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指節微微泛白。一種陌生的、躁動的情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靜湖,漣漪層層蕩開,沖擊著他一貫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任何意外,都會影響后續計劃。”他開口,聲音比平時更為低沉沙啞,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他想移開視線,卻被她眼中那抹混合著探究與挑釁的光芒牢牢鎖住。
“只是……因為計劃?”姜眠挑眉,故意追問。她感覺到他手臂的肌肉似乎繃得更緊了。
空氣仿佛變得粘稠,每一秒都充滿了無聲的張力。
就在姜眠以為他會松開手,或者用更冷淡的語氣回應時,陸深卻忽然有了動作。
他沒有后退,反而抬起另一只手,指腹帶著一絲微涼,極其輕緩地擦過她的太陽穴——那是她剛才因痛苦而蹙眉緊按的地方。
“這里,”他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輕柔,與剛才鎮壓青磚煞氣時的果決判若兩人,“還疼嗎?”
那瞬間的觸碰,像羽毛劃過心尖,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姜眠所有的伶牙俐齒仿佛都被堵在了喉嚨里,只剩下驟然加速的心跳,在耳邊轟鳴。
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數清他低垂的眼睫,能感受到他拂在她額前的溫熱呼吸。那雙總是沉靜如古井的眼眸,此刻仿佛深不見底的漩渦,要將人吸進去。
“……不疼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干。
他的指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那處皮膚上停留了瞬息,那一點微涼的觸感迅速被他指尖本身的溫度取代,變得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