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棠把自己關在梧桐苑里,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的鳥,瑟縮在巢中,羽毛上全是泥濘。
她不吃也不喝,就坐在窗邊的地毯上,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抱著自己的膝蓋。
瑤兒在旁邊急得團團轉,端來的飯菜熱了又涼,涼了又熱,可西棠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小姐,儂好歹吃一口呀,人是鐵飯是鋼,儂這樣下去身子哪能吃得消?”
這報紙上寫的都是些啥玩意兒,殺千刀的!要是讓督軍曉得了,小姐可怎么辦喲
瑤兒的心聲像蒼蠅一樣在耳邊嗡嗡作響,西棠覺得更煩了。
怎么辦?
她也想知道怎么辦。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害怕過。
在百樂門,再難聽的話她也聽過,再骯臟的眼神她也見過,她都可以一笑置之,因為她不在乎。
可現在,她在乎。
她在乎孟權舟會怎么看她。
他會覺得她是個天大的麻煩。
一個洗不掉的污點。
還是會像扔掉一件舊衣服,把她從督軍府里扔出去?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的心臟就被一只手死死攥住,疼的她喘不過氣。
天色由亮轉暗,屋里沒有開燈,昏沉沉的。
西棠以為自己會在這片黑里爛掉。
院外卻傳來一陣沉穩又有力的腳步聲。
皮靴踩在石板路上,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
是他回來了。
瑤兒嚇得一個哆嗦,趕緊站直了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出。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沒有敲門。
孟權舟高大的身影裹挾著一身寒氣,出現在門口,擋住了外面最后一點光。
他剛從軍署回來,軍裝還沒換下,眉眼間全是疲憊和煞氣。
他的視線在昏暗的房間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縮在角落里的西棠身上。
剛想過去,卻看到了滿地的報紙。
孟權舟的腳步頓住了。
他什么也沒說,彎腰,撿起腳邊一張新聞報。
西棠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的盯著他,想從他那張冷臉上看出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