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方才那副裝扮,心里凝著口氣始終散不開。
秦未雨眼觀鼻鼻觀心,小心翼翼接過姜湯。
相處這么久,她還沒見過陸硯修這么陰陽怪氣的樣子。
吏家子弟以與市賈打交道為恥,曾有官員上朝時順手在街攤買了個蒸餅當街咬了一口,就被御史彈劾不重禮儀,因此丟了前程。
世家貴女們入市逛街,也多去茶樓戲院之類的清雅之地,需要買東西,都是派奴婢們代為采買。
自己扮成男子,又行跡鬼祟,想也知道是去了他們眼中“下九流”的地方鬼混。
再想以前換男裝出去鬼混被家里抓包時,阿爹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可比陸硯修夸張多了。
再說,人家也是擔心妹妹,生氣也是應當。
她咕咚幾口喝下姜湯,忍著滿口辛辣,乖覺地沖他笑:“我知錯了,今日去街市吃了酒釀圓子、巨勝奴,然后又去書肆看話本,還去看人斗蛐蛐,后來又去了普覺寺看桃花,突然下了雨,就被困住了,就是怕回來晚了這才冒雨歸家,淋了一身”
她嘴里認著錯,一會功夫又委屈地撅起小嘴:“阿兄,你就不能跟阿姐一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么?你知道我在長安過得不痛快,好容易天高皇帝遠,沒人管我,就不能讓我在淮陰多住些日子么?”
小丫頭眼眸透亮,眉眼靈動,唇邊擠出來的笑意燦爛,可謂誠意十足,垂著眸,又透出幾分討好的意味。
兩個月不見,她的喜怒哀樂似乎外放了些。
與他說話時,動作表情豐富不少,兄妹之間倒是親昵多了。
其實他也拿不準自己該如何對待這個妹妹。
該是克己復禮,溫柔呵護,絕不說一句重話,像小時候一樣事事縱容溺愛,還是端起長輩管教嚴苛的架子,嚴抓她的行為舉止、德容功,為她將來議親多綢繆。
他在她房中等了她足足半日,好不容易見著人,卻是不男不女的一派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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