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既出,滿場嘩然!
“怎-->>么可能?那我買到的沙子是哪來的?”
“是啊!我家那袋鹽,根本沒法吃!”
百姓們議論紛紛,從憤怒轉向了巨大的困惑。
就在此時,沈青凰終于再次開口。她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悲涼與冷意。
“諸位,國公府世代忠良,百年清譽,豈會為區區蠅頭小利,做出此等自毀長城之事?”
她說著,對白芷使了個眼色。
白芷立刻呈上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幾本被燒得焦黑的賬冊,和一件破損帶血的護衛衣甲。
“諸位只知我鹽鋪被傳摻沙,卻不知,就在三日前,我從山東運往京城的數萬石糧食,在通州被一伙不明身份的匪人付之一炬!船只被鑿沉,數十名護衛慘死,尸骨無存!”
沈青凰的聲音陡然拔高,字字泣血,句句誅心!
“鹽道無恙,糧道卻被劫,謠四起,臟水潑身!諸位都是聰明人,不妨想一想,若我真想囤積居奇,為何要燒掉自己的糧食?若我真想牟取暴利,為何要用這毫無雜質的上等官鹽?”
“這分明是有人,欲置我于死地,欲毀我百年國公府!”
她的質問,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是啊!太奇怪了!
一邊是燒得干干凈凈的糧食,一邊是查無實據的摻沙鹽,這背后要是沒鬼,誰信?
百姓們恍然大悟,再聯想到今日陸府和王府高調開倉放糧的舉動……一個巨大的陰謀,已然浮現在他們眼前!
“是有人栽贓陷害!”
“我就說國公府怎么會干這種事!原來是被人坑了!”
“太歹毒了!燒人糧食,還造謠污蔑!這還是人嗎?”
人群的情緒,瞬間從對國公府的憤怒,轉為了對幕后黑手的滔天恨意!
“世子妃,我們錯怪您了!”
“求世子妃為我們做主,揪出那個天殺的黑心賊!”
民意,在頃刻間逆轉。
方才還門可羅雀的國公府鹽鋪,瞬間被熱情的百姓擠滿,帶來的十幾袋鹽,眨眼間便被搶購一空。
沈青凰看著臺下群情激奮的百姓,看著那迅速回暖的生意,臉上卻無半分喜色。
她的鳳眸幽深,冷得像一汪寒潭。
這,才只是開始。
……
街角的“臨江月”茶樓二層,雅間內。
云照搖著玉骨扇,嘖嘖稱奇:“好一招‘釜底抽薪,反客為主’!這位世子妃,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晏清,你從哪兒找來這么個寶貝?”
裴晏清坐在窗邊,一身月白錦袍,襯得他面色愈發蒼白。他沒有理會云照的調侃,只是靜靜地看著樓下那個纖弱卻挺拔的背影,狹長的桃花眼里,是深不見底的墨色。
從她走下馬車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便再也沒有移開過。
他看著她如何以一人之力,鎮住千夫所指。
看著她如何條理清晰,步步為營,將一場必死的局,硬生生給盤活了。
他原以為,自己送去的那份證據,是幫她雪中送炭。
現在看來,即便沒有他,這只看似柔弱的鳳凰,也一樣能浴火重生,將所有敵人,都燒成灰燼。
“她不是我找來的。”裴晏清端起茶盞,指腹輕輕摩挲著溫熱的杯壁,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她是……自己走進來的。”
走進這盤棋,走進他的視線,走進……他的局里。
云照一愣,隨即敏銳地察覺到好友語氣中的異樣。那不是單純的欣賞,而是一種更復雜,更具侵略性的情緒。
就像是……獵人看到了自己最心儀的獵物。
“那現在呢?”云照試探著問,“戲已經唱了一半,她名聲也扳回來了,接下來……”
裴晏清的目光,落在沈青凰轉身離去的背影上,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那弧度,冰冷,又帶著一絲殘忍的期待。
“接下來?”
他輕笑一聲,將杯中溫茶一飲而盡。
“該讓那些吃了‘好心糧’的百姓,嘗嘗什么叫真正的……上吐下瀉了。”
陸府。
“啪——!”
一只上好的汝窯天青釉茶盞被狠狠摜在地上,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濺濕了名貴的地衣。
陸寒琛胸膛劇烈起伏,俊朗的面容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朱雀大街發生的一切,早已通過探子一字不差地傳回,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臉上。
“沈!青!凰!”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眼中是淬了毒的寒意。
他輸了,輸得一敗涂地,甚至淪為了全京城的笑柄!那個在他前世記憶中,只知逆來順受、以夫為天的女人,如今竟變得如此伶牙俐齒,手段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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