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姝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聽不懂什么魚鉤魚線,但“亂吠”兩個字,她聽得清清楚楚!
“你……你罵我?!”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罵你?”沈青凰歪了歪頭,眼神無辜又冰冷,“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畢竟,只有畜生,才聽不懂人話,不是嗎?”
“你!沈青凰!你這個賤人!”沈玉姝氣得渾身發抖,偽裝的儀態盡失。
“送客。”沈青凰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懶得給她,轉身走回案前,聲音清冷地吩咐,“將陸夫人送來的‘薄禮’,原封不動地還回去。國公府還沒到需要靠別人施舍度日的地步。”
“是!”白芷揚眉吐氣,立刻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語氣強硬:“陸夫人,請吧!”
沈玉姝氣得眼圈都紅了,她狠狠地瞪了沈青凰一眼,跺了跺腳,帶著丫鬟狼狽地離去。
一場鬧劇收場,清暉園內再次恢復了安靜,但那股名為“危機”的陰云,卻愈發濃重。
林嬤嬤憂心忡忡地看著沈青凰:“世子妃,那……那現在該怎么辦?府里上上下下幾百口人,每日的開銷就如流水一般。如今產業被封,資金被凍,不出半月,我們……我們就要坐吃山空了!”
“慌什么。”沈青凰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府中的嚼用,還夠支撐多久?”
“省著些用,最多……最多一月。”
“足夠了。”沈青凰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裴晏清,“世子殿下,太子這般大動干戈,想必,你也該拿出點誠意來了吧?”
裴晏清聞,終于抬起眼,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對上她清冷的視線。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牽動了胸腔,又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的世子妃,這是在……向我討要家底了?”他好不容易止住咳,語氣里帶著幾分揶揄。
上次囤貨的時候,可是把自己的身價全都給了她。
沒想到這女人居然這么精明,知道他還留有一手。
還當眾提議,讓他不得不將裴氏的秘密也放到明面上。
“夫妻本是一體,世子的,不就是我的?”沈青凰面不改色地回道,“還是說,世子打算眼睜睜看著國公府這艘大船沉沒,拉著我一起陪葬?”
“陪葬倒也不錯。”裴晏清輕描淡寫地道,眼中卻閃過一絲欣賞,“不過,還不到時候。”
他拍了拍手。
片刻后,云照一身錦衣,搖著折扇,從屏風后走了出來,臉上掛著他那標志性的風流笑容。
“嫂夫人,好久不見,風采更勝往昔啊。”他一開口,就不著調地打趣。
沈青凰看都未看他,目光依舊鎖定在裴晏清身上。
裴晏清無奈地搖了搖頭,對云照道:“東西拿來吧。”
云照收起折扇,神色一正,從懷中取出一塊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和一個小小的紫檀木盒,放在了桌上。
“這是裴家暗庫的鑰匙和信物。”裴晏清的聲音平靜無波,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京城內外,共有七處暗庫,里面存放的,是裴家歷代積攢下來的部分家業,不入公賬,不受官府管轄。憑此信物,你可調動其中三成的金銀。”
林嬤嬤和白芷、云珠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裴家暗庫,他們只在傳聞中聽過,沒想到竟是真的!
而且世子……就這么輕易地交給了世子妃?
沈青凰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微訝,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她沒有去碰那令牌和木盒,只是問道:“為何是三成?”
裴晏清唇角微勾:“世子妃是嫌少?”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權限有多大,能做多少事。”沈青凰的語氣冷靜得近乎冷酷,“三成的資金,用來應急,夠了。但要反擊,遠遠不夠。”
“哈哈哈!”云照在一旁忍不住大笑起來,“嫂夫人,你這胃口,可比我們爺大多了!三成還不夠?”
裴晏清擺了擺手,示意云照噤聲。
他深深地看著沈青凰,一字一句道:“剩下的七成,動用起來,需要更復雜的程序,也會驚動族中長老。但,若你能憑這三成資金,撬動一個足以與太子抗衡的棋子,剩下的,我自然有辦法給你。”
“什么棋子?”沈青凰立刻抓住了重點。
“江湖商會。”裴晏清吐出四個字,“一群游離于朝堂之外,只認錢不認人的豺狼。他們的商路遍布大周,甚至遠達關外,連太子都無法完全掌控。只要你能拿出足夠的利益,說服他們與我們合作,區區京城的經濟封鎖,便不攻自破。”
沈青凰的眼睛瞬間亮了。
她明白了。
裴晏清這是在給她一個考驗,也是給她一個機會。
用他的錢,去撬動一股屬于她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