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為劉川的身份,而是出于對俠客義士的仰慕。
“好,勞煩老兄了。”
劉川笑了笑。
三百年是一家應該不可能,雙方隔著兩千多年。
劉季在前方帶路,轉過頭來看向鄭安期:“仙翁,貴宅在何處,或許在下知曉。”
鄭安期仔細回想,半響才道:“老夫記得是在劉大眼家隔壁,劉大眼可還在?”
“敢問仙翁,劉大眼可是叫劉煓?”
“好像是…劉大眼是否健在?”
劉季一拍大腿,笑道:“健在健在,劉大眼正是家父!”
“好好好,原來是故人之后。”得知當年的小孩還在,鄭安期老懷大慰。
“家父很是想念仙翁,靈寶君,仙翁,神女,還請移步寒舍。”
劉川擺擺手,道:“當不得靈寶君稱呼,如今齊國已亡,我已不再是齊國上卿,閣下叫我天漢、或者靈寶即可。”
“天漢兄,閣下現在是……?”
劉季還以為劉川衣錦還鄉,未曾想是孑然一身。
“如今無大祭酒……”劉川看向遠方,“唯有一道士而已。”
道士者,人行大道﹐號為道士。身心順理﹐唯道是從。
“道士……還是方士?”
“道士重道,術道兼得;方士重術,術道皆失。”
“懂了。”劉季似懂非懂,將話題略過。
從此開始,劉川是歷史第一位道士。
方士轉向道士,從術的求索,轉向思想大道的探索。
與莊周之道有異曲同工之妙,比起道家弟子,又多了關乎術法的追求。
眾人來到劉宅,隔壁的鄭家老宅年久失修,早已坍塌,被劉太公改成養狗之地。
劉季從屋中叫出一位老頭。
“安期兄?”
“大眼!”
故人相見,自是老淚縱橫,唏噓不已。
這一輩只剩下兩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來來,天漢兄,嘗嘗我們沛縣的狗肉!!”
宴席開幕,賓客皆歡。
符寶早早吃完,便和曹寡婦到后院逗弄嬰兒去了。
劉季一口一個天漢兄,令劉川很是不適應,三十五歲的劉邦比自已大十二歲。
酒勁上頭,兩人漸漸熟絡。
劉季拍著胸膛,說:
“別看在下落魄,當年靈寶醫館贈我盤纏,現在但凡我有一口吃的,定不會少你半分。”
緊跟著,牛皮越吹越大,劉季再次說道:
“今日閣下救我兒子一命,來日我劉季發跡了……”
劉季打了個飽嗝。
“發跡了如何?”劉川饒有興趣問道。
“哈哈,分閣下一半家業又如何?男兒大丈夫,說到做到。”
“好。”劉川舉杯遙敬,意味深長,“在下記住這句話了。”
兩人皆出身于市井,沒有架子,相談也算甚歡。
宴席狼狽,劉季搖搖欲墜,又說起當年游歷之事。
劉川得知劉季曾打算投靠自已,不禁啞然失笑。
“話說,天漢兄,當年若是見到我,會不會升起招攬的念頭。”劉季有些不死心。
劉川不暇思索,放下酒杯。
明月當頭照,冷月褪酒意,他的目光如圓月澄明。
“靈寶山莊素來清靜,誰來結果一樣,閣下也不行。”
歷史長河,百代過客。
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似水中花井中月;冷眼旁觀,身臨其境即可。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