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陽光沒有了盛夏的熾熱與驕縱,像一位沉靜溫婉的女子,帶著些許慵懶與疏離,靜靜灑落。
它穿過漸漸稀疏的枝葉,篩下斑駁陸離的光影,落在泛黃的草地上,也落在行人的肩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暖意,卻不灼人。那光線是柔和的,帶著一種淡淡的金色,仿佛給世間萬物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濾鏡,讓原本蕭瑟的秋景也添了幾分溫情。
天空是高遠而澄澈的藍,幾朵白云悠閑地飄著,陽光便在這廣闊的畫布上,照亮每一個角落,驅散了清晨的微涼,帶來了午后片刻的寧靜與愜意。
晴天下,城門口zhengfu招民兵的紅榜顯得格外耀眼,消息一傳開,縣城里頓時炸開了鍋。
有人熱血沸騰,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拿起武器上前線殺鬼子;有人則猶豫觀望,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放心不下;也有人心存畏懼,對兇殘的日寇有著深深的忌憚。
報名點前,時而人頭攢動,時而冷清寂寥,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真實而復雜的抗戰前夕眾生相。
陳孝斌接英子回來了,他們來到城門口,人頭攢動,他們擠進人群。
“招民兵……”陳孝斌喃喃念出聲,幾個燙金的大字像小錘子一樣,輕輕敲在他的心尖上。
起初是好奇,他湊近了些,目光快速掃過那些要求:年齡、身體條件、政治面貌……一條一條,仿佛都在向他招手。
“十八歲到二十八歲……我,我今年二十五,正好!”他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像揣了只兔子,咚咚地撞著胸口。血液似乎也開始加速奔涌,臉上微微有些發熱。
“身高一米六以上……我一米七八呢!”他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脯,仿佛這樣就能丈量出自己的優勢。
“身體健康,無傳染性疾病……我壯得像頭牛!”他甚至悄悄攥了攥拳頭,感受著手臂肌肉的力量。
看著看著,那紅色的榜單仿佛活了過來,在他眼前展開了一幅全新的畫卷。
他仿佛看到自己穿上了嶄新的迷彩服,戴上了軍帽,和一群同樣年輕、同樣熱血的小伙子們一起,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口號震天響。
他仿佛看到自己手握鋼槍,站在哨位上,眼神堅定地望著遠方,守護著家鄉的一草一木。
“當民兵……”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像春天的野草般瘋狂滋長。小時候聽爺爺講戰場上的故事,他就幻想過自己成為英雄的模樣。
長大后,雖然只是個普通的農村青年,后來迫于生計去唱戲,但那份深埋心底的英雄情結,那份對軍人的崇敬,從未熄滅。
當民兵,就意味著責任,意味著奉獻,也意味著一種不一樣的人生體驗。這比在家跟著父母種地,或者去戲園唱戲,似乎“帶勁”多了!
這不僅僅是一份榮譽,更是一種證明——證明自己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能為國家、為家鄉出一份力。
一絲猶豫也悄然爬上心頭。“我能行嗎?”他問自己。訓練會不會很苦?家里怎么辦?娘會同意嗎?這些念頭像小石子一樣投入心湖,泛起圈圈漣漪。
但很快,那份激動和渴望就壓倒了一切猶豫。“怕什么!別人能行,我為什么不行?”
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輸的勁兒涌了上來。“苦?男子漢還怕苦?娘……她要是知道我能當上民兵,肯定也會驕傲的!”
他又仔細看了一遍報名時間和地點,把每一個字都刻在心里。仿佛那張紅榜有魔力一般,讓他原本有些平淡的生活,瞬間充滿了光亮和期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胸口充滿了力量。
城門口的人越擁越多,陳孝斌和英子好不容易才擠進城。
“我要去報名!保家衛國,匹夫有責!”茶館里,一個名叫趙勇的年輕木匠學徒拍案而起,引得滿堂側目。
他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熱血,眼睛里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對侵略者的憤慨。“對!我們一起去!把那些狗東西趕出去!”
幾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紛紛響應,他們談論著前線的戰事,模仿著士兵的操練,仿佛已經穿上了軍裝,拿起了武器。
對他們而,參軍是一種榮耀,是抵御外侮、保衛家園的義不容辭的責任,他們渴望通過自己的熱血和生命,換來家國的安寧和未來的希望。
與茶館里的激昂不同,在菜市場的角落里,幾個中年漢子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臉上布滿了愁云。
“征兵了……唉,這兵荒馬亂的。”一個絡腮胡的漢子重重地嘆了口氣,他是家里的頂梁柱,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走了,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
另一個漢子接過話茬:“是啊,誰不知道國難當頭?可家里的老婆孩子,總得吃飯啊。去當兵,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娘倆怎么辦?”
他們并非沒有愛國之心,只是家庭的重擔像一座大山壓在肩上,讓他們無法輕易做出抉擇。一邊是國家大義,一邊是家庭責任,他們在兩者之間痛苦地徘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嘆息。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還有一些人,則表現出一種近乎麻木的悲觀。“參什么軍?去當炮灰嗎?”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靠在墻角,有氣無力地說道,“打贏打輸,還不都是我們老百姓遭殃?”
這種論調也得到了一些人的附和:“就是,槍林彈雨的,去了也是白死,還不如在家茍活。”
他們或許曾經歷過戰亂的苦難,或許對時局早已失去信心,認為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參軍不過是白白犧牲。
征兵的消息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小城的街頭巷尾激起了層層漣漪,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眾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