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知何時已悄然攀上了東邊的屋檐。然后,它從東邊那片斑駁的竹林梢頭升上來,仿佛一個遲疑的窺探者,清冷且明亮,帶著初臨人間的銳氣。
銀輝如練,月光潑滿了整個院落,將屋瓦、柴垛和門前的空地都浸在一片水樣的寒光里。夜色被這突如其來的光華逼退了,濃墨淡開來,化作沉郁的藏藍。
草叢里的秋蟲,鼓噪著它們最后的熱情,鳴聲織成一張綿密而躁動的網。
這時,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那聲音越來越近,近而變得急促起來。
“是他爹回來了。”英子娘站起來,用力地去掀門簾。
“快,快進來。”果然,英子爹領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郎中走了進來,那郎中指尖帶著藥鋪里特有的甘草味。
他搭脈良久,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驚疑。“這后生的脈象,虛浮中竟暗藏著一股奇特的韌性。病得很重,卻還有一線生機。”
老郎中把完脈,又翻看了陳孝斌的眼瞼,詢問了英子娘幾句病情,然后走到外屋,捻著胡須沉吟片刻,對英子爹說:“這位小哥是憂思過度,又受了風寒,郁結于心,外感風寒,所以高熱不退,精神萎靡。
“我先開一副疏散風寒、疏肝理氣的方子,抓藥回來煎了給他服下,他的身體需要靜養十日,看看情況再說。”
“若是能退了燒,神智清醒些,便無大礙;若是還不行,恐怕就要另想辦法了。”
英子爹連連點頭,感激道:“多謝李郎中,多謝李郎中!那就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