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我還沒離開沙盤室。手里還攥著那個瓷瓶,粉末的觸感透過瓶壁傳到指尖,干澀,不像是自然風化的礦渣。我讓人把昨夜抓到的兩個活口押上來,不是為了審問,而是要確認一件事。
他們被帶進來時腳步拖沓,鐐銬壓著腳踝,走得不穩。我沒看他們的臉,只盯著他們肩上的獸骨串。灰皮綁腿沾了泥,但邊緣有細小的劃痕,像是被什么銳物蹭過。這種痕跡不會在長途行軍中留下,只可能是在短距離穿行時碰到陣法殘余。
我讓弟子取來一塊白布鋪在地上,把斷刃、鱗片、還有那瓶粉末一一擺開。然后叫人把拘靈籠的記錄冊遞給我。上面寫著兩人氣息微弱,妖力波動頻率接近荒北一帶的小族,使用的隱匿術帶有土腥味,與南林地脈略有共鳴。
這就對上了。
他們從北嶺下來,走的是偏道,刻意避開主陣眼,說明熟悉地形。但東谷火雷陣一炸,他們就亂了節奏,沖擊刀陣時動作脫節。這不是訓練有素的隊伍,是臨時拼湊的探路兵。
真正的精銳還沒動。
我把目光移到沙盤上。東谷那邊旗子還在,但我已經不想再用它做重心。昨夜他們試探完就撤,沒戀戰,說明還在觀望。現在最危險的不是正面進攻,而是有人想摸清我們的底細,尤其是藥堂和沙盤室的位置。
我起身走到南側邊緣,手指點在通往藥堂后墻的小徑上。這條道平時沒人走,昨晚卻出現了貼地潛行的妖氣。他們不是沖著兵力去的,是沖著后勤來的。
我立刻下令:“把幻霧陣的陣盤調到這里,三處埋點,不要連成線。第一層設在岔路口,第二層繞到老槐樹背面,第三層直接接通符炮機關。”
弟子記下指令,低頭準備離開。
我又叫住他:“告訴布陣組,所有動作以檢修名義進行。白天在外圍補靈石,晚上再進核心區。別讓任何人看出我們在東南邊。”
他點頭走了。
接下來是人手安排。六名擅長土遁的弟子被悄悄調入南林,分成三組輪守。他們不許主動出手,只負責盯住路徑變化。一旦發現異常移動,立刻傳訊,由我這邊統一調度。
玄機羅盤重新校準了感應范圍。我把閾值調低,專門捕捉貼近地面的氣息流動。這種調整會讓誤報增多,但也更容易抓住那些自以為隱蔽的敵人。我把羅盤接進了符炮臺的預警系統,只要觸發條件匹配,炮口會自動鎖定方位,不需要人工反應。
做完這些,我叫來了陳師兄和趙隊長。
“你們看,”我指著沙盤,“昨夜他們分兩路來,一路明攻東谷,一路暗走南林。目的不是破防,是測試我們的反應速度和防御分布。”
陳師兄皺眉:“可我們已經換了布防方向,他們再來會不會改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