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我站在訓練場邊緣的石臺上。風從谷口吹進來,帶著夜里殘留的濕氣。下面的人已經列好陣型,游斗組在前,陣法師居中,醫修和后勤靠后。他們臉上的疲憊還沒散,但站姿比三天前穩得多。
昨天那場模擬打完,趙九帶著火引反燒小隊成功炸塌了假想敵的先鋒線。他臉上有灰,手還在抖,可眼神亮得像剛點著的火把。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第一波演練開始,東南角的靈石節點切換只用了六息,比之前快了四成。哨探來回傳信三次,每次都有回執確認。陣法輪轉時,替補指揮接令果斷,沒有猶豫。
等第三輪結束,所有人收勢站立。我走下石臺,手里拿著炭筆記的卷宗。
“你們現在比五天前強。”我說,“不是因為換了靈石,也不是多了幾條命令。是因為你們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也知道如果旁邊的人倒下,自己要補在哪個位置。”
有人低頭擦汗,有人挺直了背。
“我知道這幾天練得很苦。”我翻開記錄,“但鳳族不會管我們累不累。他們退兵不是怕我們,是沒拿到想要的東西。他們帶走了傷者,說明我們打中了要害。這一仗,讓他們不得不重新看我們。”
一個年輕弟子開口:“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等他們再來?”
“等?”我看著他,“他們以為我們在養傷,在喘氣,在躲著不敢動。可我們在這三天里換了三十六塊低品靈石,練熟了三套預案,讓兩個原本只會放火球的游斗隊員能獨立指揮側翼包抄。這不是防守,這是準備。”
人群安靜下來。
“被動守,永遠只能跟著他們的節奏走。”我合上卷宗,“我要反過來。讓他們還沒準備好,就先亂了陣腳。”
“你是說……主動出擊?”另一個聲音響起。
我沒有立刻回答。林羽這時候從外圍走來,腳步很輕。他走到我身邊,低聲說:“西側密林又有動靜,昨夜子時前后,靈氣波動兩次,方向往深處去了。”
我點點頭,轉向眾人:“他們正在集結。想休整,想布陣,想算準時機再殺回來。”
我拿起木杖,在地上劃了一道。
“那就別讓他們安生。”
這句話落下,不少人眼神變了。不是害怕,是緊繃。
“現在不出擊。”我接著說,“但我們不能停。從今晚起,增設戰術推演夜課,每晚兩炷香時間,由各組骨干輪流主持。主題只有一個——鳳族的弱點。”
“我們……也能研究他們?”有人問。
“為什么不能?”我說,“他們研究我們的陣法運轉、反擊節奏、指揮鏈反應。我們也一樣可以查他們的戰例、行軍習慣、火焰屬性的極限。他們以為自己是獵手,可只要我們看得夠清,動得夠快,獵物也能轉身咬人。”
沒人再說話。
我掃視一圈:“誰愿意第一個講?”
片刻后,陣法師隊伍里走出一人。他手里拿著一張圖,是昨夜整理的鳳族推進路線分析。
“我來。”他說,“他們每次進攻,前鋒必帶三名炎翎衛壓陣。但這三人靈力銜接有半息延遲,可能是配合問題,也可能是功法本身有破綻。”
我接過圖紙看了看,遞回去:“明天這個時候,我要看到一套針對這個延遲的突襲方案。不只是想法,要能演,能用。”
他點頭退回隊列。
我又說:“從今天起,所有崗位每日輪換一次。主防區變側翼,側翼調后方。陣法師去學游斗路線,醫修參與沙盤推演。我不需要你們只懂自己那一塊。戰場一旦開打,沒有人會按位置救人。”
命令-->>傳下去后,各組開始分頭行動。有人去取新靈石,有人重新標記巡邏路線,還有人已經開始在地上畫推演圖。
我回到指揮臺前,沙盤已經更新。三條預設應對手段都標了進度,火引反燒完成度最高,誘敵深入還在調整細節。
林羽站在我旁邊,盯著西側那片密林的方向。
“你覺得他們真會在里面集結?”他問。
“不一定。”我說,“但只要有這個可能,我們就得當成真的來應對。”
他沉默了一會:“要是我們真打出去,萬一他們不止這點兵力呢?”
“那就打到他們把更多兵力暴露出來。”我說,“我們現在不怕他們多來人。怕的是他們不來。”
他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什么,轉身去安排新的巡防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