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落在鞋尖上,我沒有動。呼吸壓得很低,心跳也跟著慢下來。那股腥氣更近了,混在草木味里,不濃,但持續不斷。我依舊閉著眼,掌心貼著石面,能感覺到地面微微的震動。
系統輕輕顫了一下,識海中浮出一行字:“檢測到高階生命體,靈壓等級:三階初期。”
我沒睜眼。三階不是小數目,洪荒之中,凡獸不過一階,開了靈智的才入二階。眼前這個,已經超出了普通野物的范疇。它停在我面前,鼻息聲沉穩,不急不躁,像在觀察我。
我緩緩睜開眼。
它站在五步外,通體銀白,身形似鹿,卻比尋常鹿更瘦長。四蹄踏地無聲,連苔蘚都沒陷下半分。頭頂生角,三叉如玉枝交錯,泛著微光。雙眼是青色的,清澈見底,沒有兇性,也沒有懼意,只是靜靜看著我。
它不動,我也不動。
溪水還在流,鳥叫照常。可空氣變了,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我能感覺到它的氣息,一圈圈往外散,像是風,又不像風。每一下波動,都讓我的經脈輕微發麻。
這東西能控靈。
我心里有了判斷。能在靈氣濃郁之地生存,還能影響周圍環境,絕非普通靈獸。若能收服,日后修煉時有它守在一旁,至少不會被人輕易打擾。
念頭一起,便壓不住了。
我慢慢抬起右手,指尖凝聚靈力。這段時間的修煉沒白費,丹田里的氣比以前厚實得多。我不敢用強招,只悄悄結了一道“縛靈索”,細如發絲,透明無色,順著地面悄無聲息地滑過去。
靈力剛離手,它的耳朵忽然一抖。
頭一偏,目光落在我手上。我心頭一緊,還沒來得及反應,它輕鳴一聲,聲音不高,卻震得我耳膜發疼。周身那層淡淡的風旋猛地加速,像一道無形的輪子轉了起來。
“啪!”
縛靈索在半空中斷成幾截,碎成點點光屑,消散在空氣里。
我還沒收回手,胸口就挨了一擊。不是實物,是一股氣流,淡青色,從它口中噴出,速度極快。我勉強側身,只躲開正面,肩頭還是被掃中。
整個人向后滑了三步,腳跟撞上石頭,膝蓋一彎,差點跪下去。喉嚨發熱,我咬牙咽回去,手撐住地面穩住身子。
它沒追。
依舊站在原地,青眼盯著我,沒有攻擊的意思,也沒有離開。像是在等我下一步動作。
我喘了口氣,抬手摸了下肩頭,衣服破了個口子,皮肉火辣辣地疼。這一擊不算重,但它贏在快。我出手時已經很小心,幾乎沒有任何波動,它卻能在瞬間察覺、反擊,根本不給我機會。
這不是靠蠻力能對付的。
我慢慢站直,雙手垂下,不再凝聚靈力。它見我不動了,終于轉身。前蹄輕點地面,身影一躍,跳進林子里。動作輕巧,落地無痕,轉眼就消失在霧中。
空氣中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雨后的草葉,又像某種花露。
我站著沒動,等了幾息,確認它真的走了,才慢慢走回大石邊坐下。丹田里的氣有些亂,剛才那一擊雖未傷及根本,但沖擊波直接撞進了經絡。我閉眼調息,一點點把散掉的氣引回來。
系統安靜了一陣,忽然又閃出一行字:“目標具備初級靈智,行動模式符合‘風屬性幼體’特征,建議后續接觸避免主動攻擊。”
我睜開眼,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
原來它還不到成年。幼體就能反制我的縛靈索,要是長大些,豈不是更難對付?而且它剛才明明能繼續打我,卻沒有。那一聲輕鳴更像是警告,而不是殺招。
它不想惹事。
可我先動的手。
我低頭看自己的掌心,指尖還有靈力潰散后的麻木感。之前修煉好不容易找回的狀態,全毀在這一次冒進上了。我以為自己穩住了,其實還是急。看到靈獸第一反應不是退,而是抓。和當初急于沖關一樣,總覺得快一點就能變-->>強。
結果呢?
我又輸在“快”字上。
我伸手從懷里掏出玉簡,翻開最前面一頁。上面寫著三條規矩:一不貪速,二不妄行,三必自省。
筆跡是我昨夜寫的,墨色還沒褪。
我把玉簡放在膝上,伸手去摸胸口那塊廢掉的靈石。冰涼的,一直貼著皮膚。它提醒我上次錯在哪,現在這塊石頭又成了新的教訓。
我把它拿出來,放在玉簡旁邊。
一個代表過去的失敗,一個代表現在的莽撞。
我閉上眼,重新開始調息。這次不急著運行周天,只想把體內殘余的滯澀感排出去。肩膀上的傷隱隱作痛,每次呼吸都會牽動一下。但我忍著,不去管它。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升到了頭頂,光線透過樹葉灑下來,在地上打出斑駁的影子。溪水聲依舊清晰,偶爾有蟲鳴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