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墨看著趙琛,目光深邃:“這些年,天下劇變,想必你也有所耳聞。
趙鐸昏聵,民心盡失,大越覆滅,已在旦夕之間。此非個人恩怨,乃是天道輪回,大勢所趨。”
趙琛低下頭,輕聲道:“成王敗寇,自古皆然。陛下雄才大略,將來一統天下,乃天命所歸。琛……茍活至今,已感陛下寬仁。”
他的態度很明確,承認現實,不抱幻想,也無反抗之意。
張墨點了點頭,對趙琛的識時務似乎比較滿意。他話鋒一轉:“朕今日見你,并非為了炫耀勝利,亦非為了折辱于你。只是想問你,對于今后,有何打算?”
這是一個關鍵的問題,關乎趙琛的最終命運。
趙琛心中一震。他知道,決定自己生死的時刻到了。新朝初立,作為敵對國的前皇子無疑是一個敏感的存在。殺之,可絕后患;留之,或成隱憂。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目光坦誠地看向張墨:“陛下,琛性命早已不由己身。這些年來,幽居小院,讀書明理,于權勢富貴早已看淡。
如今唯愿得一安靜角落,了此殘生,再無他求。若陛下覺琛礙眼,或恐留之后患,琛……亦愿領死,絕無怨。”
他的話語平靜,卻帶著一種徹底的認命和疲憊。沒有乞憐,沒有不甘,只有一種近乎解脫的淡然。
張墨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他確實考慮過如何處理趙琛。
殺了,最簡單,也最符合歷代王朝更迭的常規做法。
但張墨并非嗜殺之人,且趙琛多年來安分守己,從未試圖聯絡舊部或制造事端,殺之,未免有損新朝“寬仁”氣象。
更重要的是,張墨有足夠的自信。如今明朝根基已固,天下歸心,一個手無寸鐵、毫無勢力的前朝皇子,根本不可能掀起任何風浪。
留下他,反而可以彰顯新朝的氣度,安撫那些仍在觀望之人。
沉思良久,張墨緩緩開口:“朕若殺你,易如反掌。但朕非好殺之人,你亦非大奸大惡之徒。這些年來,你安分守己,朕都知曉。”
他頓了頓,做出決定:“朕可以留你性命,但云州乃至中京,你都不宜再居。朕會安排你去一個地方,遠離塵世紛擾,你可愿往?”
趙琛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是感激和解脫:“陛下隆恩,琛感激不盡,但憑陛下安排,琛絕無異議。”
“好。”張墨點頭:“蒙山深處,有一處寺院,名為‘清心寺’,環境清幽,與世隔絕。
朕會安排你剃度出家,賜法名了塵,從此青燈古佛,了卻塵緣,朝廷會保障用度。但你此生,不得再踏出蒙山半步,亦不得與外界有任何聯系。你可能做到?”
出家為僧,永世軟禁于深山古寺。這雖非自由,卻已是刀下留人,給了趙琛一條活路,也是徹底斷絕任何政治可能性的最穩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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