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離開后,陸霆驍在那間充斥著無形對峙余溫的辦公室里,獨自站了很久。
窗外的城市華燈初上,璀璨流光映照在他深邃的眼底,卻點不亮半分暖意。
他垂眸,視線落在茶幾上那個原封不動的黑色信封上。
它靜靜地躺在那里,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心上,無聲地宣告著蘇晚試圖用金錢劃清界限的決絕。
他緩步走過去,沒有立刻拿起它,只是用指尖輕輕拂過那光滑冰涼的表面。
觸感一如蘇晚離開時的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漣漪。
“買斷費……”他低聲重復著這三個字,唇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看透后的、深不見底的荒涼。
他最終沒有打開那個信封。
不是不敢,而是不屑,亦是不愿。
他陸霆驍再落魄,也從未想過要用自己近乎本能的守護去換取金錢,尤其是她的金錢。
這對他,對她,對他們之間那剪不斷理還亂的過往,都是一種褻瀆。
他拿起信封,走到碎紙機旁。
機器啟動的嗡鳴聲中,厚厚的信封連同里面那張代表著巨額“感謝”的支票,被無情地卷入、切割、粉碎,化作一堆細長的、毫無意義的紙條。
看著那些碎屑,陸霆驍眼中最后一絲因蘇晚突然到訪而掀起的波瀾,也徹底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感情的世界,他或許一敗涂地,但在另一個戰場上,他絕不能,也絕不會再任人宰割!他轉身回到辦公桌前,按下內部通訊鍵,聲音恢復了慣常的、不容置疑的沉穩:“李明,通知核心團隊,十分鐘后,一號會議室緊急會議。
”“是,陸總!”十分鐘后,一號會議室內,“星火資本”的幾名核心成員——技術總監李明,負責市場與策略的趙磊,以及負責風險控制的張姐,都已到齊。
氣氛有些凝重,顯然大家都隱約感覺到了什么。
陸霆驍站在主位前,身后是巨大的電子屏幕。
他沒有坐下,目光緩緩掃過在場每一位成員。
這些在他最艱難時期選擇跟隨他,一起將“星火”從無到有建立起來的伙伴。
“各位,”他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就在剛才,蘇氏集團的蘇總來訪。
”此一出,會議室里幾人的表情都微微變了變,互相交換著眼神。
蘇晚與陸霆驍的過往,在核心團隊內部并非秘密。
陸霆驍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繼續平靜地說道:“她送來了一筆錢。
一筆數額巨大的……感謝費。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讓“感謝費”三個字在空氣中留下冰冷的回響。
“為了答謝我過去幾次……‘路過’時,順手幫的小忙。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但眼神卻銳利如刀。
李明忍不住開口:“陸總,您……”陸霆驍抬手打斷了他,目光變得愈發深邃而堅定:“我把錢退了。
”他頓了頓,環視眾人,一字一句地說道,“不是清高,而是想告訴諸位,也告訴我自己——我們‘星火’的路,不需要任何人的‘買斷’,更不需要靠著過去的‘人情’或者‘虧欠’來施舍!”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我們的價值,我們未來的版圖,要靠我們自己的雙手,靠我們的頭腦,一刀一槍地拼出來!”這番話像一劑強心針,瞬間驅散了會議室里因蘇晚到訪而帶來的微妙氣氛。
趙磊眼中燃起斗志,張姐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說得好,陸總!”李明激動地附和。
陸霆驍點了點頭,轉身操作電腦,巨大的電子屏幕上立刻呈現出一系列復雜的數據圖表和股權結構圖。
“既然蘇總提醒了我們,‘人情’不能當飯吃。
”他的語氣變得冷硬而專注,“那么,現在就是我們向市場,也向某些躲在暗處的‘朋友’,證明‘星火’真正價值的時候了。
”他指向屏幕上一家不起眼的、注冊在開曼群島的空殼公司——“海蛇貿易”。
“這一家,還有這幾家,”他的指尖快速劃過屏幕上另外幾家看似毫無關聯的小公司,業務涉及廢舊金屬、區域物流,“都是‘暗夜’資本在東南亞灰色產業鏈上,用于洗錢和輸送利益的外圍白手套。
我們之前通過匿名賬戶,已經零散收購了它們的一部分流通股,占比不大,但足夠我們獲得一些內部信息。
”張姐看著數據,眉頭微蹙:“陸總,這幾家公司盤子小,業務不清,風險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