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楊國平遲疑。
周牧野賭氣霸占他的辦公室后,他就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經過,對周建軍來之后和蘇家人之間發生的爭執,他也略有耳聞。
捫心自問,自家女娃要是別人如此輕待侮辱,他做的只會比蘇家人更過分。
“老首長,這事兒恐怕不好辦啊,蘇家人已經被得罪得透透,上門道歉意義不大,不如您就當是來農場玩一圈?小周他們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
“我再說句難聽的話,誰也不是非誰不可,鬧成這樣,與其說是結親,不如說是結仇,早點放棄對大家都好。”
楊國平沒有看不起蘇念的意思,
他只是單純覺得,周建軍夫婦的性子和蘇念實在合不來,就算真取得蘇家的原諒,兩家結了婚,婚后日子也是一地雞毛,三天兩頭鬧得不行。
感情是婚姻的基礎不假,但適合才最重要的,不僅是小夫妻二人的三觀合,還要家庭成員之間的合拍。
結婚是兩個人的事,但同樣也是兩個家庭的事。
齊慧帶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來家屬院找周牧野,打的什么主意,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來。
“老首長,人女娃子也是個主意正的,自身也十分優秀,蘇家幾個人也大多是擰得清,骨氣重的人,在他們眼里周家還真沒啥能讓他們看得起的地方。我覺得您的主意還是趁早打消了吧。”
楊國平的勸告并沒有打消周元華帶周建軍夫妻再次登門道歉的決定,反而讓他對蘇念的好奇心越發重了起來。
楊國平是周元華一手帶出來的兵,他更想看看,能讓楊國平都夸贊的姑娘和家庭到底有多優秀!
“小楊,我去道歉真的只是道歉,就算他們不接受,我也得帶那孽障去一趟,不然人人都當我們周家人是仗勢欺人的渾蛋了!”
周元華擺了擺手,示意楊團長不要再說,
“再有,福寶是我周家的血脈,于情于理,我都該去看看那孩子。”
按照海城的習俗,大年初一不串門,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一大早,周元華就穿戴整齊,拿上讓周牧野特地去給他找的拐杖,和楊國平夫婦匯合后,帶著一家人浩浩蕩蕩往蘇家去。
“爺爺,外面又來車了!”
蘇向北捧著烤好的糍粑在院里和蘇盼玩兒,聽見車輛駛來的聲音,立馬跑進屋內報信。
“除了上次來的吉普車外,還多了一輛呢!”
蘇懷瑾攪動藥膳的手頓了頓,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
“上次話都說到那一步了,他們還來做什么?那兩夫妻真是沒完沒了的!”
“還能干什么?又想來表現優越感唄,想借我們的道歉,和周營長修復關系。”
林淑蘭縫著衣服,沒好氣道,
“楚嬸兒說,周建軍夫妻年輕時候就在京城鬧了不少笑話,周家那位老首長知道兒子沒救了,就讓他們把剛出生的周牧野送進大院,由那位老首長自己撫養,兩人第三年又重新生了個兒子。”
“依我看呀,那兩口子也不像是會教孩子的人,八成是小的練廢了,看周營長前途好,就想扒上來和周營長修復感情。”
她咬掉線頭,將這兩天從鄰居口中得到的消息告訴蘇懷瑾,“阿朗說,他們兩口子還帶了一個女孩子,應該就是給周營長準備的未婚妻。”
“公爹,您打算一會兒怎么做?要不要我再拿苕帚把他們趕出去?”
蘇懷瑾也煩,周建軍夫妻就跟綠頭蒼蠅一樣,嗡嗡嗡地一個勁兒惡心人。
他轉頭看向發呆的蘇念,“囡囡,你是怎么想的?”
“啊?我?”
蘇念正聚精會神聽著福寶心聲中的八卦,突然聽到蘇懷瑾問自己,腦袋還有些轉不過彎來。
“爸,你剛才說什么?”
蘇懷瑾無奈,像小時候一樣,揉了揉蘇念的頭頂,“向北說周家人又來了,你打算怎么做?這一趟趟的,也不是一回事。”
蘇念正好也在聽福寶說這件事,
福寶說這次來的是周家那位老首長和楊團長夫婦二人,牧野和周建平夫妻也跟著來了。
福寶還說,周家老首長是講道理的人。
蘇念聞,食指輕點下巴,
既然是個講道理的老人,那她和周家老首長說開,周建軍夫妻就不會一次又一次煩她了?
“爸,要不先見著人再決定吧,反正道歉是他們的事,接不接受是我們的事。我估計他們是為了福寶改姓的事兒來的。”
她們一家人還要在農場待一陣子,總不能把楊團長拒之門外吧?見一面而已,就當新年多一個節目。
聽了福寶的心聲后,她倒是有點好奇那位老首長。
蘇念撣了撣袖口上的白灰,“爸,見見吧,你不要被他們說動心就行了。”
林淑蘭把做了一半的衣服放進針線簍,也跟著點頭,“讓他們先進來吧,大不了我再動手趕一回。”
一家人剛商量好,門外響起招呼聲。
“請問蘇懷瑾蘇同志在家嗎?我是周元華,冒昧上門打擾是帶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上門向蘇同志以及蘇家的其他同志賠禮道歉。”
蒼老的嗓音柔和,透著十足誠意。
蘇懷瑾在聽到周元華名字的時候,明顯愣了愣。
周元華可是參加過無數場戰斗的老首長啊!戎馬一生立下戰功無數,替國家拋頭顱灑熱血!
他實在很難將這樣一位戰斗英雄,和周建軍這種一身架子的‘大少爺’聯系在一起。
“都跟我出去,見一見老英雄。”
蘇懷瑾起身,理了理衣服,面容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