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倒是沒說話,只是身上松散的道袍,同樣證明了李亨的人傳召他時,他已經睡下。
看著急匆匆趕至的兩位心腹,李亨也顧不上安撫。
直接將那份燙手的奏折遞了過去,沉聲道:“二位請看,此乃安祿山呈上的奏請。”
李泌皺眉,率先伸手接過,目光如電般掃過奏文。
但只是一眼,他素來沉靜的面容頃刻間變得凝重無比,眉峰緊鎖,眼底掠過一絲驚怒的寒光。
隨即,他皺眉道:“殿下!安祿山此獠,怕是要反了。”
“他索河東,則太原府庫、太行門戶盡入其囊中;擢史思明掌幽州,則北疆鎖鑰為其私有。
再以心腹爪牙分據河北諸州兵馬要職更是裂土封疆,擁兵自重的死局。”
其所圖,豈在區區封賞?分明意在神器。此事,絕不能允,甚至應適當削弱其權,乃至,設法將其除之!”
原本還睡眼朦朧的賀知章聽見李泌這話,也是心頭一驚,一身睡意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意。
他趕忙一把奪過李泌手上的奏報看起來,這一看,一張老臉也瞬間陰沉得幾欲滴出水來。
片刻后,他冷哼一聲,罵道:“好一個安祿山,如此狼子野心,竟敢妄五鎮兵權,他想干什么?”
怒罵一聲后,他立即附和道:“殿下,李供奉之,實乃真知灼見,安祿山不能留了,必須奏明圣人,削弱其權,盡早除之,否則,必成滔天大禍矣!”
聽完李泌和賀知章的分析,李亨也不禁嘆了口氣。
他點點頭,緩聲道:“二位愛卿所,與孤之憂思不謀而合!此賊已然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尾大難掉!”
然而,話一出口,李亨臉上的表情便被更深的憂慮所取代,濃得化不開。
他嘆息一聲,搖頭道:“只是圣人近年唉!”
未盡之,三人皆心知肚明。
他們都很清楚,經過三王反出長安,以及惠妃謀反等諸多舊事的打擊。
李隆基早已不復當年開元天子的雄才大略,早已在溫柔鄉中消磨掉了所有雄心。
更關鍵的是,安祿山數年如一日的恭順表現,更是讓李隆基對其寵信有加。
視若心腹干城,常呼其為“祿兒”。
何況,安祿山在河北“治理有方”、“忠心耿耿”的表象,也不是假的。
若此時僅憑這一紙奏折和他們的推測,去告發一個權勢熏天、圣眷正隆的邊鎮節帥,圣人會信嗎?
安祿山會不會巧令色,反咬一口,斥為離間君臣、危聳聽、圖謀不軌?
一想到此舉可能觸怒龍顏,甚至動搖自己這來之不易的監國之位。
李亨便覺心頭重如千鈞,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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