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深宮大院,哪有不透風的墻。
不遠處,一個半跪在地上,正擦著方磚的宮女,豎著耳朵,時不時朝這里看。
沈清嫵不躲也不閃,微微仰著臉,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著柳氏,讓人后背不禁滲出了寒意。
柳氏心里驀地一沉,手不自覺地垂下了,她的眼神,哪里像個十幾歲的姑娘。
“清嫵福薄,承受不起貞妃娘娘和三皇子的厚愛,告辭。”
沈清嫵微微福身,轉頭離去,留下柳氏在原地氣地渾身發抖。
“好你個沈清嫵!”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柳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總有一天,她會讓這個小賤人為今日的傲慢付出代價!”
回府的馬車上,云舒小心翼翼地看著沈清嫵,猶豫再三。
“姑娘,您這么不給貞妃娘娘面子,恐怕會惹出麻煩。”
“跳梁小丑罷了,不必理會。”
沈清嫵閉目養神,語氣平靜,可臉上殘留著一抹不易覺察的疲憊。
今日和柳氏交鋒,她看似占了上風,還挫了柳氏的銳氣。
但她深知,柳氏和傅淮之絕不會就此罷休。那對母子就像潛伏在暗處的毒蛇,一有機會,就會竄出來,死死咬住獵物。
她如今羽翼未豐,每一步都得慎重。
日頭西斜,為沈府披上一層綺麗的霞光。
剛下了馬車,早已等候在門口的福芽急匆匆迎了上來,臉上帶著罕見的焦慮,“姑娘,您總算回來了!”
“何事如此驚慌?”
福芽很少失態,沈清嫵心頭涌上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福芽把一封密封著的信函,奉到她手中,著急道:“是鎮國公府那邊派人加急送來的,傳信的小廝說,國公夫人情況不太好,讓您務必回去一趟。”
“外祖母?”
沈清嫵感覺手中的信仿佛燙手,拆了好幾次都拆不開。
“姑娘,我來!”
云舒一把奪過信,迅速抽出信箋。
這些年,鎮國公府愛屋及烏,對待云舒也極為親厚。
云舒和沈清嫵一樣,在他們心里,鎮國公府的事,比沈家更為重要。
信是鎮國公謝盡忠的親筆,字跡不復往日的遒勁有力,透著一股慌亂和急迫,只片語間,透露出外祖母崔氏已病重昏迷兩日,府醫束手無策,讓她速歸。
“怎么會這樣?”
沈清嫵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瞬間四肢冰涼。
外祖母身子不說硬朗,但也只是以前傷了身子,氣虛糊涂。
前世這個時候,也沒聽說有何重病,是哪里出了差錯?
沈清嫵的心瞬間亂成一團麻,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什么權利,什么復仇,在此刻都顯得微不足道。
外祖父和外祖母是這個世上,最疼愛她的人。若外祖母有個三長兩短……
她不敢再想下去。
“調頭,去鎮國公府!現在,立刻!”
沈清嫵攥著了信紙,轉身上了馬車,甚至來不及回院子里換身衣裳。
“姑娘,您才剛從宮里回來,好歹換身衣裳,歇一會再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