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府書房內。
詹事府另一位少詹事王文博偷著來見溫知行。
此人年約四十,臉皮白凈,透著一股精明,正在恭敬向溫知行稟報。
“恩師,那李鈺今日已去了東宮,接手了教導太子之責。”
溫知行半闔著眼,點了點頭,淡淡道:“太子性情頑劣,非一日之寒。
李鈺年少氣盛,縱有軍功在身,未必懂得如何與天潢貴胄周旋,更何況是這被嬌養慣了的太子。”
他說著,嘴角有著一絲譏諷。
太子被刻意縱容成如今模樣,他溫知行及其黨羽功不可沒。
如果太子被養廢了,那多半是要廢除的。
當今太子是已故皇后所出的嫡子,皇上念舊情,加上趙弘是嫡子,因此被立為太子。
而皇后的家族和溫知行并非一派,甚至多有齟齬。
反倒是如今最得圣寵的蕭貴妃,其子趙宸年僅六歲,聰穎伶俐,很得陛下歡心。
更重要的是,蕭貴妃的父親,乃是鎮守東南、手握重兵的鎮國公蕭遠,蕭家與溫知行往來密切,利益盤根錯節。
在溫知行看來,現任太子性格已被養歪,且與自己不親,若他日后登基,恐怕溫黨有傾覆之危。
但若能廢黜現任太子,改立蕭貴妃之子趙宸,那情況便截然不同。
他作為推動廢立、擁立新儲的首功之臣。
在新帝登基后,地位將無人能撼,就算他等不到新君登基之日,但他還有兒子啊。
溫家至少能一直榮耀下去。
而且他將和蕭家的聯盟更加牢固,一文一武,幾乎可以掌控大景朝堂大半勢力,清流沈知淵之流將再無翻身之日。
還有就是太子一旦被廢,其背后一些念著皇后舊情,而支持太子的勛貴和老臣也會樹倒猢猻散。
甚至會投靠到他這邊,無疑會讓溫黨的勢力再次壯大。
同時,太子被廢,李鈺這‘帝師’身份也會失去意義,價值大減。
因此,縱容乃至引導太子走向不堪大用的境地,是溫黨一以貫之的策略。
王文博便是具體的執行者,他和太子接觸時間最多,基本上沒好好教太子讀過一天書,幾乎都是縱容。
王文博聽到溫知行的話,連忙附和。
“恩師明鑒。太子殿下最不喜拘束,以往那些講官稍有管束,便會被殿下厭棄。
學生在詹事府多年,深知殿下脾性,故而一向以順其心意為主。”
“嗯,”溫知行微微頷首,“李鈺圣眷正濃,直接攻訐其軍功或能力,難以動搖。
但若他連教導太子這般小事都做不好,難免會讓陛下覺得他年輕浮躁,不堪大用。
至少能挫其銳氣,污其名望,讓陛下意識到,李鈺沒有帝師之才。”
他看向王文博,吩咐道:“你去尋個機會,提醒一下太子。
就說李少詹新官上任,需得考驗其誠意與本事,讓太子殿下好好考較一番這位新老師,莫要讓他覺得東宮是好應付的差事。”
王文博心領神會,恩師這是想要讓太子去刁難李鈺。
如今李鈺聲望正濃,年輕氣盛,被太子刁難,肯定臉上掛不住。
如果按捺不住,沖撞了太子,只怕也會讓皇上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