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源只覺得嗓子干澀,窘迫無比,“我爸后天開庭,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祁燼蹙著的眉頭變成嘲諷的弧度,視線略過栗源毫無血色的臉上,“你還真是物盡其用。”
他在嘲諷她,把自己的身體利用到極致。
栗源只覺通體如墜冰窟。
祁燼無心再看她白得比死人還難看的臉,抱著初夏大踏步的離開。
病房門輕輕合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聲響。圖留下死一樣的難堪和滿地雞毛狼狽。
栗源僵硬地靠在床頭,慢慢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一個人的病房太冷,但是她現在也只剩自己一個人。
腹部的傷口尖銳刺疼,一切都提醒著她身體和尊嚴遭受的雙重創傷。
栗源握著手機,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錯了,大錯特錯,她是瘋了病急亂投醫,才會去相信初夏,相信祁燼。
他們不過就是在耍她,一個為了報十年的仇,一個為了單純地想嘲諷她,看她的笑話。
拿起手機,她撥通了那個最后能幫她的那個人,李志遠。
電話接通,那邊是油膩嘲諷的聲音,“這不源源嗎,你都傍上祁燼了,怎么又想起我這個小人物了?”
栗源壓下喉嚨里的惡心感,聲音盡量放得平穩,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
“李叔,您別說笑了,我才是小人物,還得仰仗您多幫忙。”
“哦?仰仗我?”李志遠在電話那頭拉長了語調,“源源想怎么個仰仗法?說給叔聽聽。”
栗源指甲掐進掌心強忍著,強迫自己繼續說:“李叔,之前是我不懂事,沒看明白自己幾斤幾兩。明天我爸開庭,只要您肯幫我爸找人爭取個死緩,您讓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李志遠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垂涎,“好啊,不過源源啊,上次你跟祁燼走了,讓李叔很沒面子啊,這次可得把李叔的面子找回來。晚上‘夜色’1288包廂,我們……詳細聊聊怎么‘幫’你爸。”
“夜寐”是另一個銷金窟,比“幻城”更亂。栗源知道去了意味著什么。
但她沒有選擇。
她艱難地開口,“好,李叔,晚上見。”
掛了電話,栗源靠在冰冷的床頭,只覺得渾身發冷。栗家倒了,什么都沒了。
前半生她靠著她爸活,享受了普通人一輩子都享受不到的榮華富貴。現在該是她讓她爸靠著她活的時候了,她不可以什么事情都只想著自己的感受。
眼睛深深地閉上,認命吧,權勢面前,她再掙扎也無濟于事。
傍晚,栗源不顧醫生的強烈反對和身體傳來的尖銳抗議,強行辦了出院手續。
卡里的余額支付了醫藥費就所剩無幾,一切都在提醒她,她沒有任何反抗的資格。
出了醫院,栗源忍著疼坐上公交車,先回了她租住的小旅館。
因為租金便宜,房間沒有單獨的洗手間,栗源只能拿著化妝品,忍著難聞味道進了公共洗手間。
她看著鏡子里臉色慘白、眼下烏青的自己,麻木地拿所剩無幾的化妝品,仔細地涂抹,掩蓋憔悴和病容。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以色事他人的一天。
晚上八點,栗源準時出現在夜色1288的包廂。
推開門,震耳的音樂和嗆人的煙酒味撲面而來。包廂里的人比上次‘幻城’的更雜,看著她的樣子也更赤裸。
李志遠坐在位置上,笑的滿臉橫肉顫動,“源源來了,快過來坐。”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