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深停下鋤頭,狀似隨意地問旁邊的會計老趙。
老趙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天上的太陽,沒好氣道:“日頭剛出來,頂多七點半!你這一早上都問了八遍了!也不怕把表盤看穿了!”
顧硯深也不惱,抬起手腕,把那塊锃亮的上海牌手表舉到眼前,瞇著眼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那是赤裸裸的炫耀。
“嗯,七點三十二分。老趙你這估摸得不太準啊,還是得有塊表方便,這就叫科學種田,講究個時間精準。”
周圍一群大老爺們看得眼珠子都綠了,那是赤裸裸的嫉妒啊!
“瞧瞧人家這命!找個媳婦兒跟抱個金磚似的!”
“誰說不是呢?以前還笑話人家娶個資本家小姐是累贅,現在看來,咱們才是瞎了眼!人家那是落難的鳳凰,現在又飛回枝頭了!”
“一百二的表啊我這輩子要是能戴上一回,死都值了!”
村里的嬸子大娘們對她印象本來就挺好,但也只是覺得這姑娘心善、有本事。
可畢竟成分擺在那,大家伙兒心里多少有點顧忌,怕走太近了惹麻煩。
現在?
好家伙,聽說蘇家沒事了,家里還這么有錢!
蘇晚卿剛坐下,七八個嬸子大娘就圍了上來,手里還拿著瓜子花生往她手里塞,那熱情勁兒,簡直把她當成了親閨女。
“晚卿啊,快嘗嘗,這是我家自留地里新炒的瓜子,香著呢!”
“哎呀,蘇知青這皮膚真是嫩得能掐出水來,到底是城里人,跟咱們這粗手大腳的不一樣。”
王嬸那是變臉最快的,一臉討好地湊過來,眼睛直往蘇晚卿身上瞟:“晚卿啊,你也別嫌嬸子多嘴,表這么貴,你們這錢是哪來的啊?要是光靠工分,那得攢到猴年馬月去啊?”
這不僅是王嬸的疑問,也是全村人的疑問。
蘇晚卿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接過王嬸遞來的瓜子,磕了一顆,聲音清脆。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家里給寄的錢啊,我家里條件又不差,爸爸有工作,二哥在部隊,我下鄉也是響應號召,你們對我是不是有誤會?”
王嬸臉上的笑僵了一下,隨即笑得更燦爛了,那褶子都快把蒼蠅夾死了:“原來是這樣
,嬸子忘了”
忘了,人家本就是資本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