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表,明天一早我就去退了。”
顧硯深坐在炕沿上,那張平時冷硬的臉此刻繃得緊緊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低頭盯著手腕上那塊像烙鐵一樣燙人的上海牌手表,手上的動作堅決得像是在拆除什么危險品。
“一百二十塊,還有工業券,這太貴重了。這錢留著給你買吃的,買布做衣裳,我不戴這玩意兒。”
他抬手就要去解表帶,粗糙的指腹摩擦著精致的鋼鏈,發出細微的聲響。
“你敢!”
蘇晚卿“噌”地一下從背后撲上來,兩只軟乎乎的胳膊像藤蔓一樣死死纏住他的腰,整個人貼在他寬闊的后背上,臉頰蹭著他帶著皂角味的布衫。
“你要是敢退,那就是嫌棄我送的東西不好,那就是不想跟我過了!”
顧硯深解表帶的手一僵,滿臉無奈地嘆了口氣,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細膩的手背,語氣軟得一塌糊涂。
“晚卿,別鬧。我是個大老粗,天天在地里刨食,戴這么精貴的東西干啥?磕了碰了心疼的是你。再說了,咱們剛有點錢,得省著點花,不能為了面子”
“誰說是為了面子了?我就樂意給你花!”
蘇晚卿把臉埋在他背上蹭了蹭,腦子里的彈幕正瘋狂刷屏。
宿主!別跟他講道理!直男聽不懂道理!上絕招!
哭!撒嬌!說這是定情信物!說這是你最后的家當!
告訴他,這表是你對他愛的證明,退了就是退貨!你看他敢不敢!
蘇晚卿忍住笑,醞釀了一下情緒,聲音瞬間染上了一絲委屈巴巴的哭腔,聽得人心都要碎了。
“硯深哥你是不是覺得我亂花錢,不是個過日子的好女人?”
“胡說!”顧硯深急了,轉身就要解釋,結果被蘇晚卿死死抱住腰不撒手,只能扭著身子干著急,“我什么時候這么想過?我是怕你受委屈!”
“這錢其實是我下鄉前,我爸偷偷塞給我的私房錢。那時候家里還沒出事,他把這壓箱底的錢給我,說是讓我以后遇到對我好的人,就給他買個像樣的東西,算是算是定情信物。”
她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瞎話編得那叫一個順溜,連草稿都不用打。
“現在家里平反了,我爸官復原職,我二哥在部隊,咱們家不差這點錢!我就是想對你好,難道你也不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