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嚎聲戛然而止。
公安來了,你演得再慘,也得蹲號子。
她今年六十九,只想吃熱飯、睡暖炕,看著大孫子娶媳婦、抱娃。
現在呢?
全泡湯了。
她轉頭,死死盯著自己兒子——
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李父被她眼神刺得后背發涼。
這老娘們,享福時從不念他一句好,一出事就把他往火坑里推!
可……那是他親媽。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發顫:“小畜生……好歹是一家人,你哥都死了,家都散了……你真要往絕路上逼我們?”
李尋緩緩轉身,瞇著眼,笑得像條蛇:
“哦?現在知道是一家人了?”
“那當年我餓得啃樹皮,你們把門焊死的時候,怎么沒念著一家人?”
“我被你們按在地上抽到吐血,你們拿鋤頭往我脊梁上砸的時候——”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冷得像冰錐:
“你們怎么沒想著,我也是你家的娃?”你們沖進我家,逼我媳婦滾蛋的時候,怎么就沒想過,她也是我老婆、你們家的兒媳呢?
李尋慢悠悠歪了下頭,一步一挪,幾乎貼到李老頭臉前,眼里結了冰:
“現在你們窮得啃墻皮了,才想起來‘一家人’這三個字?聽聽你自己說的,像不像放屁?鄉親們都在這兒,你們自己問一句——你們有哪一刻,真拿我當自家人看過?”
話音剛落,李老太太和那對夫婦倆眼珠子一下亮了,跟剛撿了半塊饅頭似的。
這小雜種……真給活路了?!
地上那老太婆眼睛猛地一顫,像是餓狼瞅見了肉。
只要躲過這一劫,她非得把這小畜生和他那賤老婆,一鍋燉了,給大孫子償命!
三人立馬把目光投向圍觀的屯子人,眼神里全是哀求,像是臨死前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可惜——
下溝屯的鄉親,早就不耐煩了。
“這幫人真是惡心透頂!該直接送派出所!”
“留他們在屯里,怕是連豬圈都嫌臟!”
“嘿,你還真敢提幫?上回你堵我家門罵我閨女時咋不說自己是好人?”
“支書,我提議,把這全家趕出下溝屯!永世不得回來!”
一句話,三人臉色瞬間灰白,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你們……你們怎么一個個都這么狠心?!我老了,我認命,可你們連句好話都不說?!”
李尋冷笑一聲,抬手一指:
“瞧見沒?你們以前干的缺德事,屯子里沒人敢忘。你們不是沒人緣,是活該沒人理。人嫌狗厭,報應來得比冬天的霜還快!”
他心頭那口悶氣,今天總算是吐干凈了。
從小他就懂一個理:對毒蛇心軟,就是給自己留墳頭。
這次不整死他們,也得讓他們這輩子不敢再登門。
三天兩頭上門攪和,他李尋早就被煩到吐血。
“老叔,事兒你也瞧明白了。我那五百塊,估摸著早燒成灰了。不如先帶走他們,明天等縣里來人,再走程序?”
李學武點頭:“行,小張,帶人,把這仨和所有臟東西一塊兒押走,看牢了,別讓跑了。”
“放心支書!今晚我親自盯,連蚊子都飛不出去!”小張搓著手,心里直嘀咕:這年頭,還真有這么蠢的一家人?缺德到這份上,也配活著?
“不——!不是我干的!是我大孫子!是他看不慣這小畜生過得好,才拉著我去偷的!”老太太忽然嚎出聲,聲音劈了叉,“錢……錢真沒找著!我們只拿了幾塊肉、半袋米!冤啊——!”
全場嘩然。
誰都沒料到,這老太太臨了還能倒打一耙,把鍋全扣在已死的孫子頭上。
李尋愣住了,下意識看向那團焦黑、蜷縮在地上的尸骸——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干的?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