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棋局已開,他不僅要做一個弈者,更要成為那個,最終能掀翻棋盤的人。
    ……
    初夏的青州,海風裹挾著濕潤的咸腥氣息,穿過重重樓閣,涌入戒備森嚴的都督府書房,卻吹不散室內那幾乎凝滯的沉重。
    窗外的海棠開得正艷,粉白的花瓣在夜色中悄然飄落,而室內的李承乾,卻無暇欣賞這春日最后的繁華。
    他獨自坐在寬大的紫檀木書案后,指尖反復摩挲著一封密信。
    信紙是特制的桑皮紙,堅韌而微黃,封口的火漆印紋獨特,正是他與遠在東海那個男人約定的暗記。
    燭臺上的牛油大燭噼啪作響,跳動的火焰將他年輕卻已顯棱角的臉龐映得明暗不定,那雙遺傳自李世民的深邃眼眸中,此刻正翻涌著驚疑不定的波瀾。
    信,是扶余慈親筆,以他們約定的、即便被截獲也難以立刻破譯的密語寫就。
    語氣一如既往的恭謹,甚至帶著幾分亡國流亡者的卑微,但字里行間透出的信息,卻足以讓任何熟悉帝國隱秘傷疤的人心驚肉跳。
    信中詳細陳述了“海鬼”的突然勒索,倭國使者佐藤介夫的介入與試探,以及他如何利用反間計,巧妙地將“海鬼”已與倭國勾結、意圖獨吞銀礦并清洗東海的消息散播出去,引得幾股大海盜勢力在“海鬼”再次登門時現身攪局,最終逼退了那艘鬼魅般的黑船。
    然而,這些波譎云詭的爭斗,都只是鋪墊。真正讓李承乾指節發白、呼吸為之一窒的,是信末那段看似輕描淡寫,實則石破天驚的補充:
    “……此役雖暫退強敵,然隱患未除。據張巡校尉冒險擒獲之‘海鬼’嘍啰零星口供,嚴加訊問后得知,此伙強人組織嚴密,號令森嚴,絕非尋常烏合之眾。
    其核心骨干,多自稱‘海隼’,乃三十年前前隋東征水師潰散之遺脈,盤踞東海已歷兩代。
    更令人驚悚者,那戴青銅面具之首領,并非最高主事之人,其上似有一被尊稱為‘業皇’者,行蹤詭秘,身份成謎,嘍啰及‘業皇旨意’、‘重返中原’等語,雖模糊不清,然其志非小。
    此事關乎前朝秘辛,牽連甚廣,非慈一亡國之人所能擅專,亦深知倭使佐藤介夫當時在場,親聞‘前隋水師’之語,消息必然走漏,絕難隱瞞。
    思慮再三,唯有據實奏報殿下,是非曲直,利害得失,仰仗天威決斷。”
    “前隋…水師遺脈…業皇…”
    李承乾放下信紙,指尖無意識地在冰涼的桌面上劃動著這幾個字眼,每一個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心頭。
    他猛地站起身,在鋪著厚絨地毯的書房內來回踱步,錦袍的下擺帶起細微的風聲。
    他太清楚“前隋”二字對于如今看似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煌煌大唐意味著什么。
    那不僅僅是史書上已被翻過的一頁,更是曾與李氏家族逐鹿天下、爭奪神州正統的龐然大物。
    盡管大隋已亡三十余載,父皇太宗皇帝文治武功赫赫,四海賓服,但前朝的陰魂從未真正散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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