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傅瑾琛的出現像一塊巨石砸入水面,漣漪過后,表面恢復平靜,底下卻暗流洶涌。
沒人再敢追問蘇晚的私事,但那些探究揣測的目光,依舊如影隨形。
蘇晚挺直背脊,堅持完成了剩下的流程。
回答問題,展示成衣細節,臉上掛著得體的笑。
傅瑾琛沒有立刻離開。
他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像是無意停留,又像是在等待著什么。目光偶爾掠過她被燈光照得有些透明的側臉,眸色深沉。
評審環節開始,設計師們需要退場等待結果。
蘇晚收拾好東西,低著頭,想從側門悄悄離開。
“我送你。”
傅瑾琛的聲音在身側響起,不是詢問,是陳述。
蘇晚腳步一頓,沒看他:“不用了,傅總。不麻煩您。”
“順路。”
他語氣平淡,邁步走在了前面,似乎篤定她會跟上。
蘇晚看著他那不容置疑的背影,攥了攥包帶。
周圍還有未散去的媒體和工作人員,她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和爭執,只好跟了上去。
黑色的賓利靜默地滑行在夜色中。
車內空間逼仄,空氣仿佛凝固。
雪松的冷香混合著蘇晚身上淡淡的布料和顏料氣息,形成一種奇異的氛圍感。
蘇晚緊貼著車門,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溢彩,一不發。
傅瑾琛也沒有開口。
他靠在另一側,閉目養神。
他為什么要送她?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或許只是因為看到了她剛才在鏡頭前,那強撐的脆弱和倔強。
像風中搖曳的蘆葦,仿佛一折就斷,卻又頑強地立著。
這感覺讓他心煩。
“今天……謝謝你。”
最終,還是蘇晚打破了沉默。
聲音很輕,帶著客套的疏遠。
傅瑾琛睜開眼,側頭看她。
車窗外的霓虹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看不清神情。
“不必。”他聲音冷淡,“我只是不想傅家的名聲,被些不入流的八卦雜志玷污。”
一句話,將剛才那點微妙的氛圍感,打回了原形。
蘇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果然。
她還在期待什么呢?難道指望他是真心實意地想幫她嗎?
“傅總放心,我會盡快處理好這些瑣事,不會連累傅家名聲。”她轉過頭,看向他,眼神平靜無波,“如果因為今天的風波,影響了比賽結果,我會主動退賽。”
她說得云淡風輕,仿佛在談論別人的事情。
傅瑾琛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退賽?
她為之付出那么多心血,連孩子都差點顧不上,就為了這個比賽。現在,因為幾句流蜚語,她就這么輕易地說出“退賽”?
一股無名火猝然升起。
“隨你。”
他吐出兩個字,重新閉上眼,不再看她。
車內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蘇晚也轉回頭,繼續看著窗外。
心里空落落的,帶著一種麻木的疲憊。
如果作品本身無法被公正看待,如果努力最終還是要敗給這些骯臟的八卦,那堅持下去,又有什么意義?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重新拿起畫筆,是不是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