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琛按著發痛的太陽穴,喉嚨里火燒火燎。“拖。”他聲音沙啞,“啟動所有應急公關,穩住剩下的合作伙伴。告訴銀行,我在處理,傅氏倒不了。”
語氣強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在懸崖邊上走鋼絲。
咳嗽忍不住又涌上來,他偏過頭,用拳頭抵住嘴,壓抑著悶咳。喉頭腥甜,他不動聲色地扯過紙巾擦拭。
“傅總,您……”
cfo面露擔憂。
“我沒事。”傅瑾琛打斷他,眼神銳利,“按我說的做。”
掛斷視頻,他精疲力盡地靠回枕頭。冷汗浸濕了病號服。身體里的力氣仿佛被抽空。
他拿起私人手機,屏幕干凈,沒有任何來自她的消息。
意料之中。可心底某個角落,還是泛起一絲難以喻的失落。
他知道周銘肯定會向她匯報自己的情況,也知道外面的流恐怕早已沸沸揚揚。她呢?聽到了,會有一絲一毫的擔心嗎?
還是……覺得這是他應得的報應?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傅瑾琛,你也有今天。也會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期盼著一個女人的只片語。
他點開相冊,里面只有寥寥幾張照片,都是周銘偷偷拍下的,蘇晚和安安的。她低著頭哄孩子,側臉溫柔;陽光灑在她和嬰兒身上,鍍上一層光暈。
這是他在這冰冷病房里,唯一的慰藉和……支撐。
他伸出手指,輕輕拂過屏幕上她的輪廓。眼神復雜,摻雜著迷戀、愧疚、以及更深沉的,連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東西。
不是替身。早就不算了。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蘇晚這個人,本身就成了他唯一的執念?
又過了兩天,傅氏一則“正在尋求戰略投資,不排除出售部分核心業務”的公告,像一顆炸彈,徹底坐實了外界的猜測。
傅氏,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月子中心里,連日常護理蘇晚的護士,眼神里都帶了幾分若有似無的同情。從云端跌落泥潭,這種戲碼,總是讓人唏噓。
傍晚,周銘來了,臉色比前幾天更加難看。
“蘇小姐。”他聲音干澀,“傅總那邊……情況不太好。”
蘇晚正在給安安換尿布,聞手一抖,差點沒拿穩。
“說清楚。”她強迫自己冷靜,繼續手上的動作,但指尖微微發涼。
“高燒一直不退,引發了肺炎。醫生用了更強的抗生素,但……效果不理想。傅總身體底子這次耗得太厲害了。”周銘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焦慮,“而且,傅氏現在的情況……如果找不到巨額資金注入,恐怕撐不過一周。”
身體垮了,商業帝國也要崩塌。
雙重的毀滅。
蘇晚沉默地幫安安穿好衣服,把孩子抱在懷里,仿佛這樣才能汲取一點力量。
“他能撐住嗎?”她問,聲音很輕。
周銘沉默了片刻,艱難地回答:“傅總……意志力很強。但這次……真的很難。”
很難。
兩個字,像重錘敲在蘇晚心上。
她想起他父親那筆不明不白的匯款,想起他的隱瞞。憤怒和猜疑依舊存在。可在此刻,這些情緒,似乎都被一種更強大的、源于本能的擔憂覆蓋了。
她恨他的隱瞞,但沒想過要他死。
她怨他的強勢,但沒想過看他一無所有。
懷里安安似乎感受到母親低沉的情緒,不安地扭動,發出小貓一樣的哼唧聲。
蘇晚低下頭,用臉頰貼了貼孩子柔嫩的臉蛋。
良久,她抬起頭,看向周銘,眼神里有什么東西沉淀了下來,變得清晰而堅定。
“周銘。”
“蘇小姐,您吩咐。”
“幫我聯系傅瑾琛。”她頓了頓,補充道,“現在,我要和他視頻。”
周銘愣住了。蘇小姐主動要求聯系傅總?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傅總他現在可能還在昏睡,或者正在治療……”周銘有些猶豫。
“那就等他清醒,治療結束。”蘇晚的語氣不容置疑,“我必須親眼看到他。”
她要知道他到底怎么樣了。不是通過別人的轉述,不是靠拼湊的流。她要親眼確認。
這不僅僅是為了安安。
也是為了她自己。
那顆因為他而再次紊亂的心,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周銘看著她的眼睛,那里面沒有了之前的彷徨和冰冷的疏離,而是一種破開迷霧后的決斷。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立刻去安排。”
蘇晚抱著安安,走到窗邊。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她和他之間,還橫亙著太多的秘密、傷害和未解的結。
蘇晚想:傅瑾琛,你得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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