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見她動搖,語氣又軟了幾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可那觸碰卻讓槿汐渾身發冷:“槿汐,我知道委屈你了。可你想想,只要我能回宮,只要甄家能翻身,往后你便是我最信任的人,誰還敢虧待你?”她頓了頓,眼神里添了幾分不容拒絕的堅決,“這件事,你必須去做。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我們所有人。”
槿汐望著甄嬛那張看似溫柔、實則冰冷的臉,終于明白,自己早已沒有退路。她緩緩蹲下身,撿起那件沾了雪的狐裘,指尖冰涼,哽咽著,一字一頓地應道:“……是,奴婢……遵命。”
甄嬛看著她顫抖的背影,眼底的算計悄然褪去,只余下一片平靜的漠然——為了回宮,為了護住自己和孩子,這點“犧牲”,又算得了什么。
溫實初看著甄嬛步步緊逼,將槿汐逼得淚水漣漣、毫無退路,早已驚得僵在原地。直到槿汐哽咽著應下,他才猛地回神,上前一步,指著甄嬛,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嬛兒!你怎能如此對槿汐姑姑!”
他的眼神里,有失望,有痛心,更有幾分瞠目結舌的錯愕:“她跟著你多少年了?從你入宮到出宮,一路忠心耿耿,為你受了多少苦!你怎能為了自己回宮,逼她去求蘇培盛?你明知道那對她意味著什么!”
溫實初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望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只覺得心頭發寒:“嬛兒,你變了…你不再是從前那個心懷善念的甄嬛了。你為了身份,為了生路,竟能這樣算計身邊最親近的人,連半分情面都不留!”
甄嬛抬眸看他,眼神里沒有半分愧疚,反而陡然冷了下來,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實初哥哥,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她往前一步,字字句句都帶著施壓的重量,“當年你父親被人誣陷入獄,險些丟了性命,是誰在大理寺奔走斡旋,極力搭救才得以保全?是我父親,甄遠道!”
她盯著溫實初驟然僵硬的臉,語氣更添幾分冰冷的理直氣壯:“溫家欠甄家的,你忘了么?如今我不過是讓槿汐幫我一個忙,讓你幫我一回,這就算是算計?就算是無情?”
溫實初被她這番話堵得喉結滾動,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看著甄嬛眼底那副“你本就該報答我”的冷漠,又看看一旁默默垂淚、渾身顫抖的槿汐,只覺得滿心的失望與無力。
良久,他才重重嘆了口氣,聲音低沉而疲憊:“罷了,你既已決定,我便幫你。”他別過臉,不愿再與甄嬛對視,“回宮之事,需從長計議。我先回京城,替你打探宮中動靜,尋個合適的時機,再想辦法接你回宮。”
甄嬛聞,臉上的冷意稍緩,只是淡淡勾了勾嘴角,沒有半分感激——在她看來,這本就是溫家該還的債,是槿汐該盡的忠。
甄嬛望著溫實初,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多謝你,實初哥哥。此去兇險,你也要多加小心。”
溫實初頷首,轉身踏入風雪之中。他的身影很快被漫天飛雪淹沒,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在雪地里漸漸模糊。
甄嬛站在回廊下,望著溫實初離去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有無奈,有堅定,更有對未來的期許。
“允禮,”她輕聲呢喃,“你放心,我會護住我們的孩子,也會護住我們的家人。等將來,我一定會告訴孩子,他的父親,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風雪依舊,卻仿佛不再那么寒冷。凌云峰上,甄嬛的身影在雪中靜靜佇立,如同一株堅韌的寒梅,在絕境中,悄然孕育著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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