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后體恤萬民,也體恤臣妾庶務繁雜。”宜修恭敬叩首,六阿哥也跟著再次行禮,起身時宜修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冷光,快得像流星劃過夜空。她垂著眸,掩去所有情緒,又陪太后說了幾句逗弄六阿哥的家常話,才松開孩子的手,看著嬤嬤將他抱走,自己則緩步退出暖閣。
踏出壽康宮朱紅宮門時,廊下的風卷著碎雪撲在臉上,宜修卻渾然不覺。她指尖輕輕攥緊了袖中的絲帕——馮若昭,這深宮從來容不得心軟。今日太后被引去寶華殿,弘景成了穩住場面的幌子,我留宮“理事”堵住所有口實,翊坤宮那邊正好收網。你縱有千張嘴,也再無人能為你遞一句情。這局,你逃不掉了。
昌貴人烏雅碧檀接到消息時,正在自己的宮里對著鏡子試新做的珠花。聽聞能在皇后和貴妃面前邀功,她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連忙卸下珠花,換了一身素凈些的衣裳,又對著鏡子練習了幾遍驚慌又急切的表情,才急匆匆地跟著景仁宮的宮人趕往翊坤宮。
一進殿門,她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慌亂:“貴妃娘娘!奴婢有要事稟報!”年世蘭正等著消息,見她這副模樣,心中已有數,卻故意沉下臉:“何事這般慌張?”烏雅碧檀伏在地上,聲音急促地說道:“回貴妃娘娘,奴婢昨晚起夜,走到內務府附近的月亮門時,遠遠見敬妃娘娘的侍女晚晴,穿著一身灰布衣裳,鬼鬼祟祟地往賬房那邊去,當時奴婢還覺得奇怪,想著這深更半夜的,一個宮女去賬房做什么?直到方才聽聞晚晴被抓了,奴婢才反應過來,她定是要去銷毀證據啊!”她怕年世蘭不信,又補充道:“奴婢看得真真的,那侍女腰間系著的銀鎖,還是前幾日敬妃娘娘賞的,絕不會認錯!”
年世蘭見時機已到,當即理了理描金繡鳳的宮裝裙擺,眼底的急切化作胸有成竹的冷厲。她命頌芝將人證物證一一打點妥當:曹琴默捧著賬冊與太監行蹤的字條走在前頭,安陵容小心護著盛有熏香粉末的白瓷罐,烏雅碧檀則刻意整理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連鬢邊的珠花都故意歪了幾分——這副陣仗,倒像是捧著鐵證,要去掀翻一場驚天騙局。一行人行至御書房外,年世蘭深吸一口氣,讓蘇培盛入內通稟,聲音里恰到好處地帶著一絲委屈與急迫:“勞煩蘇公公回稟皇上,臣妾有關乎腹中龍胎安危的緊要事稟報,片刻也耽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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