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的地獄式訓練,其成效終于在凱身上清晰地顯現出來。
以往那些讓他痛不欲生、幾近崩潰的訓練項目,如今雖然依舊艱苦,卻已不再顯得遙不可及,甚至……變得有些“可親”起來。
就比如今天的內容——以歐布起源形態,繞著伽農星的赤道進行十圈長跑。
若是在數月前,這聽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足以讓凱眼前一黑。
但現在,經歷過重力沼澤的碾壓、能量亂流的撕扯、以及精神模型的極限構建后,這種“單純”的、只需要消耗光能和體力的長途奔襲,對他而,幾乎帶上了一點……放松和享受的意味?
當納西爾蘭用那標志性的溫和嗓音宣布今日訓練內容時,凱幾乎是瞬間眼睛一亮,臉上綻放出難以置信的、混合著感激與狂喜的光芒。
“師…師傅!真的只是長跑嗎?十圈?沒有重力干擾?沒有能量抑制?沒有隨時會冒出來的能量荊棘?!”
他激動地確認,聲音都帶著顫音。
納西爾蘭看著他這副如同被赦免般的模樣,唇角彎了一下,輕輕頷首:“嗯,只是長跑。注意調節能量輸出與呼吸節奏,保持勻速。”
“師傅!你最好了!”凱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眼角甚至因為過度激動和“幸福感”而滲出了些許生理性的淚水。
在他此刻的眼中,站在陽光下、神色平和、下達了如此“仁慈”指令的納西爾蘭,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圣潔的光暈,簡直如同降臨凡塵、悲憫眾生的天神!
他不再耽擱,立刻高舉歐布圣劍,在璀璨的光芒中化身起源形態,帶著一種近乎歡脫的氣勢,沖天而起,開始了他的“赤道馬拉松”。
目送著凱的身影消失在天際,納西爾蘭這才緩緩收回目光。長期的專注指導讓他也消耗了不少心神,此刻難得的閑暇,讓他終于有機會將注意力投向別處。
他的視線越過林間稀疏的光影,落在了遠處那棵熟悉的古樹下。
伽古拉依舊抱著雙臂靠在那里,姿勢與往常并無二致,但周身縈繞的那種低氣壓和刻意營造的疏離感,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重。
他似乎在看著遠方,又似乎什么都沒看,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面部繃得緊緊的。
納西爾蘭靜靜地注視了他片刻,而后,抬起手,朝著伽古拉的方向,輕輕招了招。
這個細微的動作,卻像是一塊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間打破了伽古拉偽裝的平靜。
他的目光猛地一滯,像是被什么燙到一樣,極其不自然地、帶著點狼狽地迅速撇開了頭,假裝沒有看見。
“伽古拉?”納西爾蘭的聲音隔著一段距離傳來,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林間的微風,帶著一種獨特的、能撫平躁動的柔和力量,精準地落入伽古拉耳中。
那聲音仿佛帶著無形的鉤子,扯動著伽古拉試圖固守的冷漠壁壘。
他的內心進行了一場極其短暫卻激烈的掙扎——理智叫囂著維持高傲與距離,但某種更深層、更難以抗拒的引力,卻拉扯著他的腳步。
最終,那看似堅固的壁壘還是潰敗了。
他抿了抿唇,帶著一種近乎自暴自棄的煩躁,邁開了腳步,朝著納西爾蘭走去,他的步伐依舊帶著慣有的利落,卻比平時沉重了幾分,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上。
他在納西爾蘭面前站定,距離近得能看清對方眼底那抹揮之不去的、因本源受損而帶來的細微疲憊,這讓他心頭那股無名火更旺,卻又無處發泄。
他硬邦邦地開口,語氣沖得像是在質問:“干什么?”
仿佛這樣就能掩蓋自己那點不爭氣的、被輕易召喚過來的事實。
納西爾蘭沒有在意他惡劣的態度,只是平靜地陳述著計劃:“等凱結束這一輪訓練,我需要以奧特形態與他對練,檢驗他這段時間的成果。”
“對練?”伽古拉的目光下意識地聚焦在納西爾蘭依舊帶著些許病弱蒼白的臉上,他幾乎是立刻反駁,語氣斬釘截鐵:“不行!你給他訓練可以,我懶得管。但你身體還沒恢復,絕對不能戰斗!”
“是你與我,一同戰斗。”納西爾蘭糾正了他的理解,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
他抬起手,指尖縈繞著微涼的能量光屑,輕柔地撫上伽古拉緊繃的臉頰,試圖撫平那緊蹙的眉心和繃緊的咬肌。
他的眼中含著清淺而真實的笑意,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漾開的漣漪:“不能讓你白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