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鐘祉霖的生日。

晨光熹微，透過糊窗的麻紙，溫柔地灑在何檸蓉臉上。

她睜開眼，眼底雖還帶著幾絲連日來輾轉難眠留下的淡淡青黑，眼神卻已恢復了平日的清明，甚至比往日更亮幾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輕手輕腳地起身，推開房門。

院子里，張雪菲已經在灶間忙碌開了，炊煙裊裊，帶著令人安心的煙火氣。

見女兒出來，張雪菲擦了擦手，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和期待：“蓉蓉醒了？快，咱們再把院子收拾收拾，等小鐘起來，給他個驚喜。”

何檸蓉點點頭，挽起袖子：“好，媽。”

母女倆一起將小院仔細打掃了一遍，張雪菲甚至還翻出了一塊洗得發白但干凈的舊床單，鋪在了院里那張略顯斑駁的木桌上。

何檸蓉把昨天從縣城買回來的那些平日里舍不得吃的零嘴兒，小心翼翼地擺在一個粗瓷盤里。

就在這時，主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鐘祉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似乎剛醒，額前的黑發有些凌亂，黑眸帶著初醒的朦朧，身上還穿著那件半舊的里衣。

何檸蓉立刻揚起一個燦爛得幾乎有些過分的笑容，幾步迎了上去，聲音清脆：“祉霖！生日快樂！”

鐘祉霖顯然愣了一下，黑眸中的睡意瞬間消散，被濃濃的錯愕和驚喜取代。

他看著她，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確認她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是否真實。

“謝謝，檸蓉。”他嗓音帶著晨起的沙啞，低沉地回應。

何檸蓉卻微微蹙起了眉，視線落在他那身舊衣服上，帶著明顯的不滿：“你怎么沒穿我給你做的新衣服？”

不等他回答，她便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將他往屋里推，“快去換上，今天你可是壽星，得穿新的！”

她的觸碰自然又帶著點蠻橫，仿佛前幾日的疏離和別扭從未存在。

鐘祉霖心頭微動，順從地被她推進了房間，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紅暈。

何檸蓉利落地從箱籠里翻出那件精心制作的藏藍色中山裝，抖開，轉身就要幫他換上。

“來，抬手。”她命令道。

兩人距離極近，近到鐘祉霖能清晰地聞到她發間淡淡的皂角清香，能瞧見她微微顫動的長睫。

她纖細的手指靈巧地解開他舊衣的紐扣，微涼的指尖偶爾不經意地劃過他胸前的肌膚，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

鐘祉霖的身體微微繃緊，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幾分，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他垂眸，看著眼前專注地為他系上新衣扣子的女孩，黑眸深處暗流涌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悄然融化。

何檸蓉強作鎮定，努力忽略指尖傳來的他身體的溫熱和那逐漸變得灼熱的呼吸。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燙，心跳也快得不像話，但手上的動作卻依舊穩當，直到將最后一顆刻著l字母的扣子也仔細扣好。

“好了！”她稍稍退開一步，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仔細端詳著他。

嶄新的藏藍色衣料襯得他身形愈發挺拔，肩寬腰窄，合體的剪裁勾勒出流暢的線條，后腰處那精致的刺繡若隱若現，平添了幾分矜貴與不凡。

何檸蓉眼底閃過一抹驚艷，隨即被她壓下，她伸手替他撫平本不存在的褶皺，聲線有幾分得意：“我就說這顏色襯你，好看吧？”

鐘祉霖低頭看了看自己，再抬眼望向她，黑眸柔和得像浸了溫水：“嗯，很好看。謝謝你，檸蓉。”他的聲音比剛才更低沉了些，很有磁性。

“走吧，壽星今天可不能閑著，”何檸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連忙別開眼，再次拉住他的手往外走，“媽準備了好多食材，等著你幫忙打下手呢。”

聞，鐘祉霖低頭望向被她握緊的手，他微微勾唇，“好。”

走到院中，張雪菲看見今天更顯俊朗不凡的女婿，臉上笑開了花：“哎呦，我們小鐘穿上這身可真精神！生日快樂啊！”

鐘祉霖心頭暖融融的，恭敬地回應：“謝謝媽，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生日嘛，就該熱鬧熱鬧的。”張雪菲笑著擺手，指了指灶房方向，“蓉蓉還說要做個什么蛋糕？說是洋人過生日吃的，我可是頭回見。”

鐘祉霖有些訝異地看向何檸蓉。

何檸蓉揚起下巴，帶著點小驕傲：“嗯，我以前跟一個老師傅學過一點，今天試試看，給你嘗嘗鮮。”

“那我很期待何老板的作品。”鐘祉霖溫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