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分，何檸蓉帶著鐘祉霖去了縣城里唯一一家略顯簡陋的西餐廳。

她對這里還算熟悉，以前來過幾次。

“嘗嘗這個羅宋湯，味道還挺正的。”何檸蓉將自己面前的湯碗往鐘祉霖那邊推了推。

鐘祉霖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酸甜開胃，他點點頭：“不錯。”

“那你多喝點。”何檸蓉又給他裝了一些。

隨后又夾了各種菜到他盤里，“你快多吃點。”

鐘祉霖看著眼前堆成小山的盤子，他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我自己可以來，你也吃。”

真是把他當媳婦寵了是吧。

吃完飯，夜幕已然降臨。

兩人踏上了返回寧安村的最后一班火車。

回到寧安村時，天剛蒙蒙亮，晨霧尚未散去，籠罩著靜謐的村落。

火車到站后，鐘祉霖輕輕拍了拍靠在他肩上睡得正沉的何檸蓉：“檸蓉，醒醒，我們到了。”

何檸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下意識擦了擦嘴角，觸及一片微濕，她瞬間清醒，臉頰飛紅，有些窘迫地小聲嘟囔：“我……我流口水了？”

鐘祉霖眼底掠過一絲笑意，抬手自然地幫她理了理蹭得有些凌亂的發絲，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沒事，走吧。”

他率先背起沉重的背簍，動作間，左肩不自覺地微微聳動了一下。

何檸蓉敏銳地察覺到他細微的異樣，想起自己枕著他肩膀睡了一路，心里頓時過意不去，連忙跟上他跳下火車，關切地問：“你肩膀是不是麻了？對不起啊，我睡得太沉了……回去我幫你揉揉。”

鐘祉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晨曦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語氣溫和：“不用，一會兒就好。先回家，媽該等急了。”

見他堅持，何檸蓉也不再說什么，只是心里記下了這份體貼。

兩人踩著露水回到村尾的小院，院門虛掩著，靜悄悄的。

何檸蓉心下奇怪，平日這個時辰，母親早已起身忙碌了。

她推開院門，喊了一聲：“媽，我們回來了！”

屋里傳來一陣微弱又壓抑的咳嗽聲，接著是張雪菲有氣無力的回應：“……蓉蓉？回來了……”

何檸蓉心頭一緊，快步沖進母親的屋子，只見張雪菲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額上布滿了虛汗，嘴唇干裂，枕邊還放著個木盆，里面有些污穢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腐氣味。

“媽！你怎么了？”何檸蓉撲到床邊，握住母親冰涼的手，聲音帶著哭腔，眼淚瞬間就涌了上來。

張雪菲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想安撫女兒，卻忍不住又是一陣干嘔，什么也吐不出來，只是難受地蜷縮著身子。

“沒……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

“這還叫沒事？”何檸蓉急得不行，抬頭看向跟進來的鐘祉霖，眼圈紅紅，“祉霖，媽這是怎么了？”

鐘祉霖眉頭緊鎖，上前探了探張雪菲的額頭，觸手一片冰涼濕膩。

“媽，您哪里不舒服？什么時候開始的？”

張雪菲喘了口氣，虛弱地說：“就……就今早起來，喝了點粥，沒多久就開始上吐下瀉……渾身沒力氣……”

“您去看過醫生了嗎？”何檸蓉追問。

張雪菲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女兒的視線：“想著……想著你們快回來了，歇會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