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峰腦袋垂得更低了，手指絞在一起。

“抬起頭來看著我。”陳凡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

曉峰慢慢抬起頭，眼睛里有點紅，帶著倔強，又有點害怕。

“說說吧，怎么回事？游戲廳就那么好玩？比學習還有意思？”陳凡盯著他。

曉峰抿著嘴，還是不吭聲。

“行，你不說是吧？”陳凡心里的火有點壓不住了，“我大老遠從深圳跑回來，不是來看你當悶葫蘆的！你媽為你的事，眼睛都快哭瞎了！爺爺也讓你氣得不輕！你就這態度？”

也許是陳凡的語氣太重，也許是提到媽媽哭了，曉峰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他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帶著哭腔喊了出來：“你們就知道說我！就知道成績成績！你整天不在家，媽除了問作業就是問考試！我想跟你說說話都找不到人！游戲廳怎么了？至少在那里沒人煩我！贏了還能聽個響兒！”

這一串話像子彈一樣打過來，把陳凡打懵了。他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他看著兒子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看著那委屈又叛逆的眼神，突然意識到，問題可能不全在孩子身上。他光顧著在外面拼殺，想著給家里創造更好的條件，卻忘了孩子需要的，不僅僅是物質，還有陪伴和溝通。

房間里的氣氛僵住了。只剩下曉峰壓抑的抽泣聲。

過了好一會兒，陳凡才長長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是爸不好，這段時間忽略你了。”

曉峰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爸爸會道歉，哭聲小了些。

陳凡站起身，走到書桌旁，拿起一個被拆下來的小齒輪，在手里掂了掂：“喜歡鼓搗這些東西，不是壞事。爸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喜歡。但凡事得有個度，得分清主次。學習是地基，地基打不牢，你這樓蓋不高，懂嗎？”

曉峰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游戲廳那地方，魚龍混雜，不是你這個年紀該常去的。你要是真覺得悶，想放松，跟爸說，或者跟你媽說，咱們周末可以去公園，可以去少年宮看航模，辦法多的是，何必非去那種地方？”

陳凡把齒輪放回桌上，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男子漢，遇到事得說出來，憋在心里解決不了問題。這次成績下滑，爸不全怪你，我也有責任。但錯了就是錯了，你得認，還得想辦法把落下的功課補上來。能不能做到？”

曉峰抬起頭，看著爸爸，眼睛里的倔強少了些，多了點愧疚，用力點了點頭：“能。”

“好，這才像我陳凡的兒子。”陳凡心里稍微松了口氣，“走，先出去跟你媽和爺爺道個歉，讓他們擔心了。”

安撫了孩子，又跟老丈人好好談了談，保證會多關心家里，老爺子臉色才緩和下來。

晚上，躺在床上，冉秋葉靠在他懷里，輕聲說：“你回來就好了，曉峰其實最聽你的話。你不在，我一個人……有時候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陳凡摟緊妻子，心里滿是愧疚：“辛苦你了。以后……我盡量多顧著家里。南方那邊，等穩定點了，看看能不能想個兩全的辦法。”

家里這場風波，算是暫時平息了。但陳凡知道，孩子成長的路還長，他這當爹的責任，一點不比經營公司輕松。事業和家庭這兩條線，他得想辦法擰成一股繩，不能再顧此失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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