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算是慢慢走上了正軌，訂單穩定，趙紅軍也能處理些簡單的售后了。陳凡心里那根緊繃的弦，稍微松了那么一點點。但他這人閑不住，一有空就琢磨，穩壓器這市場雖然打開了，但天花板也看得見。南方這片地方，變化太快，光靠一個產品，能走多遠？

這天林國棟過來聯絡處坐，喝著趙紅軍泡的、味道有點怪的“功夫茶”，聊著天。

“陳生，最近生意不錯啊。”林國棟吹著茶杯上的熱氣，“我看小趙現在都能獨當一面了。”

“都是林老板幫襯。”陳凡給他續上水，“勉強糊口罷了。”

林國棟笑了笑，放下茶杯，身體往前傾了傾，壓低了點聲音：“陳生，有沒有想過，把生意再往外做做？”

“往外？”陳凡心里一動，“林老板指的是？”

“香港啊。”林國棟吐出三個字。

陳凡端著茶壺的手頓了頓。香港，那個只在報紙和模糊電視信號里看到過的花花世界，感覺離他無比遙遠。

“那邊……規矩跟咱們這邊不一樣吧？”陳凡謹慎地問，“而且，咱們這產品，人家看得上嗎？”

“規矩是不一樣，但機會更多！”林國棟眼睛發亮，“我有個表哥，早年過去的，現在在那邊開個小貿易行，主要做電子元器件。上次我跟他說起你這穩壓器，他有點興趣。那邊小工廠也多，很多也是租的破廠房，電壓一樣不穩！而且，他們對質量要求更高，你這東西要是能打進香港市場，那才算真正立住了牌子！”

陳凡沒立刻接話，心里快速盤算著。香港市場，聽起來誘人，但門檻肯定也高。技術標準、價格、渠道，都是問題。

“林老板，不瞞你說，想去是想去。可怎么去？我這人生地不熟的，連個門都摸不著。”

“這個好辦！”林國棟顯然早有打算，“下個星期，我表哥會過來這邊看貨。我給你引薦一下，你們當面聊聊。成不成另說，先接觸一下，了解了解情況嘛。就算做不成穩壓器，說不定還有其他合作機會。那邊信息靈通，很多新東西，內地見都見不到。”

這確實是個機會。陳凡點了點頭：“行，那就麻煩林老板安排了。”

送走林國棟，陳凡一個人在店里坐了很久。他看著墻上掛著的中國地圖，目光從自己所在的城市，慢慢移到那個用特殊符號標注的、彈丸之地的香港。心里有種說不清的感覺，有點向往，有點忐忑，更多的是那種面對未知挑戰時，本能升起的興奮感。

一個星期后，在深圳一家還算體面的酒樓包間里，陳凡見到了林國棟的表哥，李文雄。李老板約莫五十歲，穿著合身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說話帶著明顯的港式口音，但態度還算隨和。

“陳生，年輕有為啊。”李文雄跟陳凡握了握手，打量著他，“國棟同我講，你的穩壓器做得幾好（挺好）。”

“李老板過獎了，還在摸索階段。”陳凡客氣道，遞上準備好的產品資料，這次還有特意翻譯成繁體字的版本。

李文雄接過資料，看得比林國棟當初還要仔細，不時問幾個很專業的問題，比如安規認證、ec測試（電磁兼容性）這些。這些都是陳凡之前沒太深入接觸過的領域，他只能憑著自己對產品的理解和國內的標準來回答。

“陳生，我直講啦。”李文雄放下資料，看著陳凡，“你們的產品，從參數上看，確實不錯，性價比高。但是想進香港市場，光有這個不夠。”

他點了支煙，慢慢說道：“首先，要有認證。香港跟的是國際標準，iec、ce這些，你有沒有？沒有認證，正規渠道沒人敢要的，出了事誰也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