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臉色稍微好了點，但還是嘟囔：“那到底是哪里的問題？”

陳凡又把線接回穩壓器，這次他沒用萬用表，而是用手仔細摸了摸電源線的接頭處，特別是接近設備插頭的位置。機器運行了幾分鐘后，他感覺到線纜某處有極其輕微的、異常的溫熱感。

“找到了。”陳凡對王老板說，“是這根電源線的問題，內部有虛接或者線徑偏小，設備啟動電流大的時候，這里接觸不良或者過熱，導致保護性斷電。不是我們穩壓器的問題，是您設備這原配的電源線該換了。”

王老板將信將疑：“真的？就這根線的問題？”

“您換根粗點的、質量好的電源線試試就知道了。”陳凡語氣肯定。

王老板叫人找了根新的粗電源線換上。機器再次啟動，平穩運行了將近一個小時，再沒出過問題。

“哎呀！陳工，真是對不住！錯怪你們了！”王老板這下徹底沒了脾氣，臉上堆滿了笑，握著陳凡的手連連道歉，“是我這破線老化了！你看這事鬧的……晚上別走了，我請客，算我賠罪！”

“王老板客氣了，問題解決了就好。”陳凡婉拒了飯局，“以后設備再有什么問題，隨時聯系小趙或者我。”

回去的路上，趙紅軍興奮得不得了：“凡哥！你太神了！摸一摸就知道是線的問題！王老板那臉變的，笑死我了！”

陳凡卻沒笑，他看著前面坑洼不平的土路，慢慢地說：“紅軍，今天這事，本來不用跑這一趟的。如果你在電話里問清楚，斷電時穩壓器本身還亮著，大概率就能判斷問題不在我們產品上。也許在電話里指導他們換根線就能解決。”

趙紅軍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低下了頭。

“我不是怪你。”陳凡語氣緩和了些，“但你得學著長進。售后不只是跑腿傳話，你得能幫客戶初步判斷問題，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也節省我們自己的時間。從明天開始，我教你認萬用表，學看基本的電路圖。”

“嗯！凡哥，我一定好好學！”趙紅軍重重地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陳凡一邊跑業務，一邊當起了老師。他從最基礎的直流、交流電講起，教趙紅軍怎么用萬用表測電壓、電流、電阻，怎么看穩壓器上那些指示燈和顯示屏的含義。還在維修間里弄了塊舊木板，畫上簡單的電路，讓他練習。

趙紅軍一開始聽得云里霧里，拿著萬用表的手都在抖。陳凡也不急，一遍遍講，手把手教。有時候趙紅軍被罵急了，也會撂挑子。

“凡哥，這也太復雜了！我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他抱著腦袋蹲在門口。

“沒人天生就會！”陳凡把他拉起來，“想想你第一次學騎摩托車，不也摔得鼻青臉腫？現在不也騎得飛起？技術活，就是個熟練工，多練就會了。”

慢慢地，趙紅軍能獨立處理一些像換保險絲、緊螺絲、判斷電源線故障這樣的小問題了。雖然有時候還是會弄出點小笑話，比如把萬用表筆接反了，但進步是肉眼可見的。

這天，寶安一家小紡織廠打電話來說穩壓器有異常響聲。趙紅軍自己騎著摩托車去了，按照陳凡教的方法，檢查發現是里面一個散熱風扇的葉片沾了太多棉絮，轉動不平衡導致的異響。他清理干凈棉絮，問題就解決了。

回來后，他得意洋洋地跟陳凡匯報，臉上放著光。

陳凡看著他那樣子，笑了笑，沒夸他，只是說：“嗯，這次還行。記住清理的時候一定要先斷電。”

他知道，這小子算是初步上了道。雖然離獨當一面還遠，但至少，這棵苗子開始往正道上長了。而這，對他剛剛在這片南方熱土扎下的小小根系來說，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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