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妻子，語氣變得柔和而鄭重：“家里和孩子，暫時還得辛苦你。我保證，只是先去探路，不會冒進。等我在那邊站穩腳跟，看清了形勢，咱們再商量下一步，行嗎？”

冉秋葉看著他眼中熟悉的光芒，那是一種發現新目標、準備迎接挑戰時的光芒。她知道，自己攔不住他，也不想攔。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像陳凡這樣的男人，他的心注定不會永遠安于一方小小的天地。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輕輕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無奈，更帶著全然的信任：“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說什么？去吧，去看看。家里有我，公司那邊……你也得安排好。”

“放心吧！”陳凡如釋重負，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公司里我已經有初步想法了。我走之后，技術研發和生產交給大劉和周師傅把關，業務和市場讓衛國負責，財務行政張姐管著，他們幾個互相配合，出不了大岔子。定期跟我電話匯報就行。”

他心里盤算著，這次去，不僅要看市場，還要留意有沒有合適的人才。南方高校多，開放的思潮也活躍，沒準能挖到幾個有想法、有闖勁的年輕人，給“啟明”注入點新鮮血液。

“什么時候走？”冉秋葉問。

“盡快吧。”陳凡望向南方，眼神銳利，“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妥當，就動身。宜早不宜遲。”

晚上，陳凡把大劉、趙衛國、周師傅和張姐叫到家里，開了個小會。他沒繞彎子，直接把那封信和自己的打算說了。

趙衛國一聽就興奮了，一拍大腿：“凡哥！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去南方？帶我一個唄！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陳凡笑著搖搖頭：“這次不行。你得留下，把咱們現有的市場給我守好了，還得想辦法往外擴。我去了那邊，萬一找到什么好路子，需要家里配合，你得能接得住。”

趙衛國雖然有點失望，但還是挺起了胸膛：“明白了！家里交給我，你放心！”

大劉推了推眼鏡，比較冷靜：“陳工，南方情況復雜，政策雖然寬松，但競爭肯定也更激烈。你一個人去，要多加小心。技術方面你放心，有我和周師傅在，出不了簍子。我們也會加緊新產品的預研。”

周師傅還是那副火爆脾氣，但話里透著關切：“小陳啊，闖蕩是好事，但別逞強！那邊要是不好混，就趕緊回來！咱們這一攤子，離不開你這主心骨。”

張姐則更務實：“陳經理，錢和票方面我給你多準備點。出門在外，窮家富路。”

聽著伙伴們你一我一語，有關切，有支持，有擔當，陳凡心里熱乎乎的。這就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團隊，是他敢于暫時離開的底氣。

“家里，就拜托各位了。”陳凡舉起茶杯，以茶代酒，“我去南方，不是不回來了，是去給咱們‘啟明’找一條更寬、更遠的路！”

幾天后，陳凡登上了南下的火車。綠皮火車吭哧吭哧地啟動，熟悉的城市景象在窗外緩緩后退，逐漸加速，變得模糊。

他靠在硬臥車廂的窗邊，看著田野、村莊、山川飛速掠過，心中沒有離家的惆悵，反而充滿了對未知的憧憬和一股躍躍欲試的沖動。

南方，那片熱土，究竟會給他帶來怎樣的驚喜與挑戰？“啟明科技”這艘剛剛在內河站穩的小船，能否經得起外面那片更廣闊、也可能更洶涌的海洋？

他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他必須去親眼看看，親手觸摸一下那個時代的脈搏。這聲來自遠方的呼喚，他聽到了，并且，已經踏上了回應它的旅程。車窗外的風景飛速變換，如同奔騰向前的時代洪流，而他，正置身其中，破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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