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凰甚至懶得派人去搜,她看著抖如篩糠的王婆子,聲音輕柔得可怕:“是你自己說,還是我讓人把你的骨頭一寸寸敲碎了再說?”
王婆子聞,瞬間崩潰,失聲痛哭:“老奴招!老奴全招!是三夫人……是她逼我的!求世子妃饒命啊!”
“很好。”沈青凰點了點頭,“念你招得快,我便給你個體面。”
她轉向一旁的管家:“將這林嬤嬤,擢為二等管事,月例加倍。至于這個王婆子……”
她聲音一冷:“拖下去,杖斃。尸身,就丟去亂葬崗。”
“不——!”王婆子的求饒聲被死死捂住,很快便被護院拖了下去。
堂外很快傳來沉悶的杖擊聲和壓抑的慘叫,每一聲都像重錘,狠狠砸在堂下所有人的心上。
殺雞儆猴!
這一手,干凈利落,狠辣無情!
林嬤嬤得了賞,卻也嚇得面無人色,匍匐在地,不敢抬頭。
沈青凰看著眾人那一張張驚懼的臉,滿意地頷首:“都聽明白了?”
“聽……聽明白了!”眾人山呼海嘯般應道,再無半點不敬之心。
至此,國公府內宅,盤根錯節的勢力被連根拔起,鐵桶一塊,盡歸她手。
待眾人散去,裴晏清才握住她微涼的手,輕聲道:“累不累?”
“這點事,還不及前世萬一。”沈青凰語氣平淡。
但當她對上裴晏清關切的目光時,心底那塊堅冰,還是悄然融化了一角。
她反問道:“你的身子,如何了?”
這些時日,她日日親自煎藥,以金針為他疏通瘀滯的經脈,裴晏清的氣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裴晏清聞,唇邊的笑意加深,他緩緩地、在沈青凰驚訝的目光中,撐著扶手,站了起來。
沒有借助任何外力,他就那樣站直了身體。
輪椅,靜靜地停在一旁,而那個曾被斷終生離不開此物的人,此刻,正立于窗前,身姿雖略顯清瘦,卻挺拔如松。
“你……”沈青凰眼中閃過一絲真正的動容。
“托夫人鴻福。”裴晏清緩步走向她,步伐雖慢,卻異常平穩,“夫人的藥,是世上最好的靈丹。”
他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
時間一晃,又是半月。
這半月里,國公府煥然一新。
下人們規行矩步,賬目流水清晰分明,府中再無半分烏煙瘴氣。
而世子妃沈青凰的名聲,也如插了翅膀般,傳遍了整個京城。
壽宴上,她臨危不亂,智斗二房三房,保全了國公府的顏面;老太君病重,她衣不解帶,親嘗湯藥,查出內鬼,孝心可嘉;接掌中饋后,她雷厲風行,賞罰分明,將一團亂麻的國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賢良淑德,聰慧能干。”
這八個字,成了京中貴婦們提起沈青凰時,眾口一詞的評價。
再無人敢提她“鄉野長大,粗鄙無禮”,反而對沈家那對有眼無珠的父母,多了幾分鄙夷。
這日,國公夫人周氏來到沈青凰的院中,一見她,便拉著她的手,眼眶泛紅,滿臉都是欣慰與感激。
“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周氏看著沈青凰,是越看越滿意,“昨日我去參加榮恩伯府的茶會,那些夫人們,哪個不羨慕我得了你這么個好兒媳?都說我們國公府是因禍得福,否極泰來了!”
她又壓低聲音,興奮地道:“還有晏清!如今人人皆知,他在你的照料下,身子一日好過一日。前兒個你公公入宮,圣上還特意問起,夸你持家有道,是晏清的福星呢!”
沈青凰淺淺一笑,謙遜道:“這都是兒媳分內之事。”
“什么分內之事。”周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滿眼疼惜,“若不是你,我們這一大家子,還不知要被那兩個黑心肝的攪合成什么樣!如今府里安穩,晏清的身子也好了,我這心里啊,總算是踏實了。”
正說著,裴晏清緩步從屋外走了進來。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錦袍,更襯得他面如冠玉,豐神俊朗。
他走得不快,卻再無半分病弱之態,舉手投足間,是屬于世家公子的從容與貴氣。
“母親,青凰。”他含笑走近,自然而然地站定在沈青凰身側。
周氏看著并肩而立的兩人,一個清冷如月,一個溫潤如玉,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喜得合不攏嘴。
“好好好!”她連說三個好字,“看到你們這樣,我便放心了。如今國公府在京中的地位,比往日更加穩固。那些以前見風使舵的人家,現在哪個不是搶著上門巴結?這都是你們夫妻二人,掙回來的體面!”
曾經的國公府,世子病弱,內斗不休,看似高門大戶,實則已是風雨飄搖。
而現在,病弱的世子重新站起,展露出驚人的手腕與智謀;新嫁的世子妃更是以鐵腕治家,手段與心計皆非常人。
夫妻同心,內憂外患一掃而空。
國公府這頭沉睡的雄獅,終于在京城所有人的注視下,蘇醒了。
送走了心滿意足的周氏,房中只剩下二人。
裴晏清握住沈青凰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桃花眼中是化不開的濃情與笑意。
“我的世子妃,如今可是京城貴女的楷模了。”
“世子爺也不差。”沈青凰回望他,眼中也帶了些許笑意,“‘病體痊愈,重振門楣’的勵志戲碼,怕是已成了說書先生的新段子。”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中。
風波已過,權柄在握,聲望日隆。
他們用了最短的時間,將國-公府這艘險些傾覆的大船,重新拉回了正軌,并且,駛向了更廣闊,也更洶涌的海洋。
沈青凰知道,這只是開始。
前世的仇,她一個都不會忘。
沈玉姝,陸寒琛……她會讓他們,一步步,走向自己為他們鋪設的地獄。
而這一世,她不再是孤軍奮戰。
與國公府的春風得意相比,陸家卻是終日愁云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