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夢瑤,身為二房嫡女,平日驕縱跋扈,對祖母不敬,對兄嫂不恭。此次王氏下毒,你縱然未曾親手參與,亦難逃知情不報、同流合污之嫌。”
裴夢瑤渾身一顫,哭著跪行上前:“嫂嫂!世子妃嫂嫂!我錯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您饒了我吧!”
“饒了你?”沈青凰唇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我這便是在饒你。若按族規,你當與王氏同罪。但念在你尚且年輕,祖母也曾疼過你一場,我便為你指一條‘生路’。”
她頓了頓,聲音愈發冰冷:“我已為你尋了一門親事。北疆戍邊的游擊將軍,雖官職不高,倒也是個英雄人物。三日后,備一份薄妝,出嫁吧。”
北疆?!
那個風沙漫天、苦寒無比的邊關?
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武夫?
這哪里是嫁女,這分明是流放!
裴夢瑤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
立刻有婆子七手八腳地上前,將她拖了下去。
“至于二房。”沈青凰的聲音沒有絲毫停頓,仿佛只是在處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二老爺裴正明,昏聵無能,治家不嚴,縱妻行兇,即刻起收回名下所有差事,閉門思過。二房名下所有私產,田莊鋪子,盡數充公,以填補這些年虧空的公中賬目!”
這一下,是徹底將二房連根拔起,再無翻身之日!
裴正明雙目圓睜,一口氣沒上來,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不省人事。
雷霆手段,處置完二房,滿堂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那個手持玉印、身姿纖弱卻氣場迫人的女子身上,心中只剩下敬畏與恐懼。
沈青凰緩緩轉眸,視線落在了抖如篩糠的三房一家人身上。
三夫人李氏一接觸到她的目光,立刻磕頭如搗蒜:“世子妃饒命!世子妃饒命啊!下毒之事,我們三房絕無半點參與!都是二嫂她……都是她一人所為啊!”
“哦?”沈青凰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廳堂里顯得格外清晰,“三嬸的意思是,當日在蘭亭宴上,調換毒藥給沈玉姝,意圖謀害世子的人,不是你?還是說,這些年與二房聯手,侵吞公中的賬目上,沒有你李氏的畫押?”
李氏的哭聲戛然而止,一張臉瞬間慘白如紙。
“你……”沈青凰的聲音輕柔得像情人間的呢喃,吐出的話卻字字誅心,“罪孽稍輕,但心思同樣歹毒。”
“三夫人李氏,禁足于清芷院,抄寫佛經,同樣……至死方休。三房名下產業,盡歸公中,由大房統一接管。”
李氏雙眼一翻,與她女兒一般,也暈了過去。
此刻,唯一還站著的,只剩下三老爺裴明軒。
他看著自己的妻女倒下,臉上沒有悲傷,只有一種被羞辱到極致的憤怒和不甘。
“沈青凰!”他嘶聲吼道,雙目赤紅,“你憑什么!我乃裴氏子孫,官居五品,你一個外姓女,憑什么處置我!這不合族規!”
“族規?”沈青凰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舉起手中的白玉大印,印底的麒麟圖騰在燭光下威嚴赫赫。
“現在,我手里的這方印,就是族規!它認的是能光耀門楣的裴家主母,不是你這等只知內斗,挖空家族根基的碩鼠!”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擲地有聲!
“裴明軒,你屢次三番挑唆旁支,意圖染指大房產業,可知罪?”
“我……”裴明軒語塞。
“你接管城南莊子一年,非但沒有半分盈利,反倒虧損五百一十二兩,中飽私囊,可知罪?”
“那是因為……”
“住口!”沈青凰厲聲打斷他,“我沒興趣聽你的借口!”
她一步步走下臺階,逼近裴明軒,那雙美麗的鳳眸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刀鋒。
“裴明軒,革去你身上所有虛銜,即刻起,送往京郊莊子,親自務農!何時能讓你那虧空的莊子扭虧為盈,何時再談回京之事!若無我的手令,此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務農?!
一個自詡風流倜儻的讀書人,竟要被趕去當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泥腿子?!
這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你……你欺人太甚!”裴明軒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的手都在哆嗦。
“欺你又如何?”沈青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拖下去!”
護院們如狼似虎地沖上來,將還在破口大罵的裴明軒也一并架了出去。
轉眼間,方才還氣焰囂張的二房、三房,便如秋風掃落葉般,被清理得干干凈凈。
沈青凰這才將目光投向那幾位從頭到尾一不發,卻將一切盡收眼底的族老。
其中一位曾附和過裴明軒的旁支子弟,此刻早已嚇得冷汗涔涔,恨不得將自己縮進地縫里。
沈青凰的視線在他身上停頓了一瞬,那人立刻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世子妃……我……我知錯了!”
“知錯便好。”沈青凰的語氣緩和了些許,卻依舊帶著威嚴,“今日之事,小懲大誡。念在你們也是受人蒙蔽,我便不重罰。即日起,凡今日參與非議大房的旁支,月例削減三成,為期三年。三年內,不得參與府中任何核心事務,以觀后效。諸位族老,以為如何?”
她這番處置,有打有拉,既彰顯了威嚴,又給了旁支一個臺階下,可謂是滴水不漏。
為首的族老站起身,對著沈青凰深深一揖,蒼老的聲音里滿是嘆服:“世子妃賞罰分明,有理有據,處置得當,我等……心服口服!國公府有您這樣的主母,實乃家族之幸!”
“家族之幸!”其余族老亦齊齊起身,躬身行禮。